“阿锦,你怎么了?”程钤见程锦的脸色不好看,担忧地问道,“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同你的武教习说一声,让她今日先别来了。”
“大姐,我没事,就是想到你要我学医吓着了。”程锦回过神来,握着程钤的手,说得格外恳切,“我精力有限,之前翻医书不过是一时好奇,没有天分,更没有恒心毅力,自己偷偷试试倒是无伤大雅,你要真给我请个师父来,这要是传扬出去,可得有人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是让你多学一些罢了,这也能被吓住?你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了?”程钤笑了起来,“你若不想学,便不学罢了,切不要妄自菲薄!你天资聪颖,只要是教过你的先生,哪个不对你赞不绝口?”
如今程钤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个妹妹了,这段日子,她自个儿日日读书,但也没有忘记考校程锦的课业,程锦看上去惫懒,实则聪明得远超常人,便说她有天纵之才也不为过。
程钤在京中闺秀之中已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同程锦一比,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天分这种东西,是再如何勤奋刻苦都赶不上的,见了程锦,她才知道世上真有人是能够过目不忘,触类旁通的。
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书经义,只要让程锦上手摆弄几下,很快便能精通,她如今不过在族学里读书数日,便已是高先生班上学问最好的了。
范先生不止一次同程夫人说过,程锦的天资过人,绝非池中物,若程锦是个男子,程家怕是也能出个像文家状元郎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可她是个女子,最多也只能在国子监女学之中谋个教习,这在别人看来风光,范先生却觉得还是可惜了。
范先生是个不通俗务的书生,只知道女学教习都是名门才女兼着,却不知道这些女子几乎都是世家大族清贵门第出身,以程家的门第,就算程钤程锦再出色,都是做不成女学的教习的。
别说是程钤,就连程夫人每次说起这事儿,都暗自为程锦可惜,除非程锦也下定决心去科举,可是科举一途太过艰辛,看着她那妍丽脱俗的容貌,程钤又觉得舍不得。
“你已多日不曾练习,今日又心神不宁,这刀法退步得太快了。”腰肢纤细,一袭红衣,束着男子发髻的正是程锦的武教习韩绮,她右手持刀,轻轻一挑,程锦手里的刀就飞了出去。
韩绮已经年过四旬,却依旧英姿飒爽,韩家是世代将门,她当年也曾是叱咤沙场的女将军,夫婿便是她的同袍,一次鏖战中,她的夫婿为救她被敌军流箭射中伤重不治,连子嗣都没有来得及为她留下。
自此之后,她便解甲归家,关起门来做起了寡妇,过继了一个孩子为她的夫婿承续香火,后来这孩子长大了,娶了媳妇,韩绮便走出家门,偶尔为女学的学生教授骑射,也因此结识了程钤。
程钤在为程锦寻武教习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不仅因为她武艺高强,更因为她品性高洁,不会因为承恩侯府是太后娘家就格外迁就讨好,也不会因为程锦痴傻就瞧不起她,上门恳切地求了韩绮数次,最后韩绮才应了下来。
事实也证明,程钤的眼光不差,程锦好了之后,韩绮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因为程锦的进步大,她对她的要求比之前更高了几分。
练武本就辛苦,韩绮又成日板着脸,不给程锦好脸色看,换个人都受不了了,偏偏程锦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