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一直睡到晚饭时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愣怔。
她的魂魄五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扒皮拆骨之痛,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无一时能得到安宁,全靠她凭借远超常人的意志始终保持着意识的清明,如今陡然轻松起来,反倒有些不适应了,梦中恍惚有梦到了一些前世的旧事,一觉醒来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想起那五十年的遭遇,她不由得蹙起眉头,虽然她于术数一道研究浅薄,但她的父亲赵齐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人,不仅是大儒,更于阴阳术数上造诣深厚,作为他的独女和首徒,哪怕不曾精修钻研,于此道也大概略知一二。
当初困住她的阵法极其阴狠毒辣,与其说是为了助大梁国运,不如说是专为折磨她的魂魄而设,萧晟利欲熏心,根本不曾想过是否真会有助国运的阵法,更不曾考虑过囚人魂魄的阴毒阵法原就是歪门邪道,哪里有可能助国运。
因果一饮一啄,乃是天定,在思华殿设下阵法,囚的是她的魂魄,损的是萧氏子孙的福德,也难怪萧晟的后人子息不旺,怕是不要百年,萧氏一脉就要断绝了。
设计此事之人也不知同她,同萧氏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程锦闭着眼琢磨着当年的情形,本想着左右无事,也懒得起身,却不料腹中饥饿发出几声低鸣。
她正哭笑不得,如今的自己还真是饿不得,就连想赖个床都不成。
青萍听见动静,在帐外低声道,“姑娘,可要起来用晚膳了?”
“起吧。”她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青萍和红绡低眉敛目地进来给她穿衣绾发,梳妆打扮。
“不用这么麻烦了,用完晚膳,又要梳洗睡觉了。”她打了个呵欠,觉得如今这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倒也不坏,这般万事不操心,迟早要被养成一只小猪。
“姑娘,奴婢有事要禀报。”红绡见她心情似乎还算好,大着胆子跪伏在地。
程锦看了她一眼,晾了她几息才道,“起来吧,我饿了,先用膳。”
红绡愣了一下,没敢多说什么,连忙起身带着几个小丫鬟把从大厨房取回来的菜摆满了一桌子,红烧蹄筋,葱爆海参,酱卤牛肉,白切鸡,蒜香排骨,蹄膀花生汤……
一室肉香让人食指大动,程锦也是真的饿了,不用丫鬟们伺候布菜,一言不发地埋头苦吃,红绡侍立在侧又心神不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