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卿没有听她的感慨,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槿丰呢?”
亭玉身子一颤,将头一低。
锦卿继续问道:“为何要把我关起来?你们在瞒着我什么,不是只是抓个小妖兽吗?怎么槿丰到现在都没回来,妖兽……很难对付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应该是极力压抑激动所致。
亭玉咽了口唾沫拉着锦卿微微一笑道:“没事,那禁制就是给你练练手,阿槿很快就回来了,那小妖兽有些狡猾,不太好抓,需要费些时间。”
“既然没事,你抖什么?”
亭玉瞳孔一缩,气息瞬间有些不稳,她极力保持微笑,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抖?我…我没有啊。”
锦卿一把抓住亭玉的手,语气放软了些道:“亭玉,你能不能告诉我实情,那只妖兽真的好抓吗?我曾是凡人,你若是不说,我不会懂,我不小了,你们别总是把我当做小孩子,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是我闯了祸,我会自行承担罪责。”
亭玉揉了揉眉眼,轻轻摸了摸锦卿的额头道:“不需要你承担,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承担什么?听话,好好待在玄冥府,阿槿会回来的。”
锦卿皱了皱眉,知道从亭玉嘴里再听不到什么,于是只好又回了寝殿,等待槿丰回来的消息。
可是又过了十几日,槿丰依旧没有回来,锦卿再也忍耐不了,决定下界寻找,却在玄冥府门口遇到了前来的姻缘神丹羽,锦卿抓住丹羽就问了一大堆关于槿丰的事,丹羽吓了一跳,但还是如实说道:“水神上九宸天请罪放出了裂海玄龙鲸,天帝本要废他修为和仙骨,不过在本仙的求情之下,让他下界捉拿玄龙鲸,以抵罪责,现在,水神应该还在人界。”
“请罪……”锦卿嘴里喃喃,又问道:“你是说,他请罪说那头玄龙鲸是他放的?”
丹羽点了点头。
锦卿咬了咬牙,呼吸有些不稳,一直在喃喃同一句话,“请罪……请罪……”
这时,亭玉从府里走出来,看到锦卿铁青的脸色,又看到一旁的丹羽,瞬间明白锦卿已知晓事情原委,面露苦涩,走到他身旁唤了一声“阿卿……”。
锦卿缓缓转身,那双永远沉淀的眼睛里如今盛满了痛苦与懊悔,他缓慢地尽量抑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开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
亭玉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袖,用力到节骨泛白,她咬了咬红唇,几乎要将它咬破,但最后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锦卿又向丹羽询问了裂海玄龙鲸的来历,丹羽简单一说,他便得知这裂海玄龙鲸并不是普通的小妖兽,并且一点也不好对付,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向丹羽问道:“既然这玄龙鲸这么难对付,那为何只派了槿丰去,他一个人怎么收服它?”
他问完,空气里又一阵寂静,丹羽一直欲言又止,而亭玉已经苍白了面容,低着头让青丝落在自己眼前,挡住了她此刻的神情,锦卿又问了一遍,换来的依旧是二人闪烁的目光,他心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一种他万万不敢去想的可能。
丹羽看了看锦卿和亭玉,最后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口,“裂海玄龙鲸要想彻底除去,只能……”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只能用一个天神的元神作为祭品献祭。”
锦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身上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耳朵嗡嗡的,大脑里爬过无数的虫子在啃食,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在支撑着他立在原地,他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而魂魄仿佛飘去了十分遥远的地方,他模模糊糊却清晰地听到“元神”和“祭品”两个字,动了动手指,却猛地一把抓住身后亭玉的肩膀,那是他第一次对着别人怒吼,也是第一次带着悲痛欲绝的情绪感到极度的愤怒,“那是你的丈夫!是你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你就这么让他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烂人顶了罪,还要付出性命!?你为何不拦着他!”
亭玉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看着面前一向稳重的男人如今失态的模样,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阿卿,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是我和阿槿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我们的弟弟,你没有错,玄龙鲸也不是你放的,记住,”她抓住锦卿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玄龙鲸不是你放的。若有人问,你就说不知道,听到了吗阿卿。”
锦卿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就看着他去送死?为什么你们要为了我这种人……”
亭玉微微一笑,“谁让你是我们最在乎的人呢?”
锦卿猛地推开亭玉,“我只是……你们的灾难。”说着一把拉过丹羽就飞出了玄冥府。
“阿卿!”亭玉没能追上,锦卿已经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