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君好意,泫辜负了。”说完,姜泫将手抽了回来,转身又对史阿说:“子泰,回驿馆牵马!”
姜泫执意要走,韦驹也留不住,更不好强留,只好吩咐人立刻去打开东城门,先放姜泫和史阿出城。
昏暗的夜色中,城门缓缓打开,门轴摩擦声低沉而刺耳,紧接着蹄声紧迫,透着焦急,两名骑士从刚开了一半的城门里奔驰而出,绝尘而去。
马蹄急如骤雨,扬起飞尘。姜泫和史阿心急如焚,从县城到匡城乡或者说是到匡城乡的枣阳亭,官道是最近的路,也是最好走的路。
沿着大路疾驰,上了一处缓坡,就是矮骡岭,越过矮骡岭,就到了匡城乡的境内。
路上遇见一对步行的乡民,沿着官道小跑前行,约有三四十人,都是青壮男子,队里面有几根步戟,但大多数还是草叉、锄头、木棍等农具。这队乡民去的方向也是往枣阳亭的方向,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也是赶去支援的,这更加证实了姜泫事涉枣阳亭的猜测。
姜泫叫住他们,驱马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往何处去?”
这队人带头的是个亭长,还算有些见识,见姜泫和史阿虽然不是县里的游徼,但气度非凡,还骑着马,而且也是从县城方向赶过来,便不敢怠慢,回答道:“在下是南边南河乡河西亭的亭长,闻这匡城乡枣阳亭传来警讯,特召集乡勇,前往驰援。”
听完,史阿一拍大腿,说道:“果然是枣阳亭!”
姜泫也是心中一紧,勉强按下焦急,又问道:“警讯是何时传出?”
“大约二更时分。”
“二更时分?你亭虽在南河乡,却也紧邻枣阳亭,二更传出警讯,此时已近辰时,为何现在才去支援?”
“这……汉家有律,亭长不得率部妄出境外,若不是县里派来游徼传令,我等也不敢前去……”
“鼠辈!”一旁的史阿听不下去了,一声怒喝不光吓得那亭长一愣,就连自己胯下的马也躁动起来。史阿拽住缰绳,压住坐骑的躁动,怒声说道:“那枣阳亭的人,便不是我大汉子民?今日枣阳亭遭匪,你等坐视不理,来日你等遭难,还敢望他人救援?还敢在此大放妖言!”说着,眼看着就要挥鞭上前鞭挞几下泄愤。
姜泫一摆手制止了史阿,但也没去再理会这亭长,虽然也很是看不起他,甚至愤怒得都起了杀心,但也知道亭长为难之处。所以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走!”说罢,直接驰马而走。
史阿见姜泫已经走了,也知道驰援枣阳亭要紧,便不再去计较,紧随姜泫而去。
送走了两位煞星,这亭长才松了一口气。旁边一名乡民走了过来,说道:“亭长,这两个人是谁啊?”
“我也没见过,但想来你我是惹不起的。”看着姜泫和史阿远去的方向,这亭长又说道:“那枣阳亭接连遭匪,也不只是惹了什么邪神鬼怪。李师都说了,这枣阳亭,还是少去为好,若不是县里派来了游徼,我才不干去呢!”
说着说着这伙乡民越来越害怕,还是那个乡民说道:“是啊,李师神通,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这次去枣阳亭,要是让李师同去就好了。”
“啊是也!我如何未想到?”这亭长一拍脑门,赶快说道:“你快去把李师请过来,咱们走缓一些,等等李师,千万得请李师同去!”
“好!我这就回去!”说着那名乡民便沿着小路往南跑了回去。
姜泫、史阿二人就快到了枣阳亭,史阿眼尖,一指远处一处黑烟,说道:“姜君,那里有烟!”
姜泫也看到了,飘出黑烟的位置正是枣阳亭里。
“驾!”姜泫猛地一夹马腹,直接冲进了门户洞开的亭里。
姜泫和史阿是从西门冲进来的,亭里乱成一团,这家的柴扉倒在路上,那家的架子散在道边,间歇还躺着几具尸体。从亭舍到东门,小半个亭都着了火,“噼里啪啦”的火声传入耳中,再一眼望去,尽是火光冲天,烟气弥漫。
亭舍已经烧毁,前边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人,周围安全的地方也好多人来来往往地盛水救火,或者提刀握棒围着亭舍南边的一处民房,四处都是你推我搡、嘈杂叫嚷,繁乱不堪,里面有枣阳亭的乡民,也有附近乡亭已经赶来了的壮勇。
顺着人群瞧去,姜泫看到了人群前边荆纬的背影,一手持刀,一手持戟,身旁还站了一个大汉,那大汉也只露出半截背影,但跟身旁的荆纬一对比,就能看出身高能有一丈,肩宽背阔,胳膊跟成年男子的腰一般粗,原本身量雄壮的荆纬站在他身边,就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
那个壮汉很是引人注目,但事情紧急,姜泫也没去多注意他,而是下了马径直走到壮汉一旁的荆韦身后,史阿也紧随其后。姜泫穿过人群上前,一把拉住荆韦的胳膊,面现担忧,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