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越?可是虎贲辽东王子越?”
“正是。”
这王越以名为字,表字子越,可是名震天下的剑客,曾任虎贲中郎将麾下左陛长,执掌教习,剑法堪称天下第一。能和王越的弟子相识,姜泫与有荣焉。但他也没表露出来,只是道:“方才也算我救你一命,你该如何报答?”
“你待如何?”
“且跟我来。”说着,姜泫也不顾里民们的惊讶,就要带着史阿便回到了亭舍。这下里民们不愿意了,纷纷叫嚷着“不能放了强盗!”“如此匪类,该杀了他!”
史阿少年学剑,受王越真传,纵横雒阳。这次出来,主要是因为得罪了赵忠,不得已避难,不想流落至此,初时还能凭借着一时之勇劫持人质、呈呈威风换一顿饱饭,可是本就理亏,又被姜泫打败,胆气一卸,见里民们喊打喊杀,也就又胆怯了。
姜泫将史阿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慨然说道:“此人与尔等一样,亦是穷苦无奈,这才沦落至此,绝不是王乔匪类。我乃汉阳姜泫,在此做保,史阿绝不再做歹事,诸位雅量海涵,还望宽宥!”
方才姜泫的表现有目共睹,沉稳机智,有勇有谋,隐然代替了荆老,成了里民们的主心骨,他这一说,里民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叽叽喳喳让史阿痛改前非之类的。史阿本就不是匪类,实在是饿极了,才出此下策,受里民们指摘,他也是无地自容,脸上早就挂不住了,若非脸上尽是些污秽,都能看出臊红了一片。
荆纬见姜泫收服了史阿,便道:“贵人,你一身本事,还请帮帮我们吧!求求贵人啦!”说着,还跪拜在了地上,荆蓁也跟着跪拜在了地上,只有荆老因为一心不想连累外人,为难地看着这一双儿女,之前他瞒着姜泫,也就是因为这个。
荆纬这时候也算难得地急中生智,姜泫刚刚博得了里民们的好感,这时候说出对抗王乔的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泫应该也不好拒绝。
果然受荆纬鼓动,里民们也都朝着姜泫跪拜了下去。姜泫也看出了荆纬的心思,不过他本来就要相帮,也就不去在意荆纬这点小心思了。里民们都跪下了,荆老也便跟着跪下,姜泫上前急忙扶起荆老一家,有意问道:“如何相帮?”
之前从荆老口中得知,王乔手下有几十个人,而且人强马壮的,真要是来了,姜泫、史阿、荆纬三个人加在一起,能护住荆老和荆蓁,但里中其他人却护不住了。只有将里民们组织起来,才能对抗,甚至灭了王乔。可是这话姜泫不能先说,得让荆纬或其他里民们先说,才能让里民们更能团结在一起,更有决心坚定地对抗王乔。
“我们三人,去山中寻那王乔,手刃强盗!”荆纬这回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哎呀!”姜泫一龇牙,这荆纬的聪明劲真是灵光一现啊,说过去就过去,一点儿不带停留的。还是荆老年岁大,有些见识,说道:“还请贵人帮我们组织起来,加以训练,定可击退王乔,使其不敢再来。”
这才像话吗,姜泫点了点头,问道:“王乔到底有多少人马?”
荆老回答道:“三四十个。”
姜泫没有说话,他清楚只要最终答应村留下来帮助他们,里民们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也会听命于自己,可是方才史阿和里民们结下梁子了,得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便转过身,看了看史阿,问道:“子泰,你以为如何?”
史阿立正插手,躬身执礼,正色道:“扶危救困,侠之本色,何况阿于乡亲多有得罪,如今愿留下来,与诸位同生死!”
姜泫赞赏地点了点头,道:“确是我辈中人,”又转回来,向荆老和荆纬问道:“那里中青壮有多少?”枣阳亭不止亭治所在的这一里,格外还有三个里呢,但姜泫初来乍到,通过收服史阿一事在理中勉强能做到服众了,其他三个里的里民,姜泫并不认为短时间内能组织起来,所以只求能将本里的里民凝聚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荆老掐着手指头数了数,数了半天,最后还是作罢,道:“里中男丁不少,不过能招来多少,却是难定。”
姜泫扫了一扫周围的里民乡农,多是面带菜色、眼含忧惧,从刚才的表现也能看到,王乔要是真的来了,恐怕能跑的早就都跑的没影了,跟老家冀县那些骁勇敢死的附徒相比,可差远了。其实这也不能怪里民们,中原跟凉州不同,中原少人外族入侵,匪患也少。而凉州则常年遭受羌人侵扰,寻常百姓都练出来了悍不畏死的性子,而且多少都会些弓马。在凉州,姜家地愈万顷,附徒数万,只要配够了兵甲,立刻就能拉出数千可战之军。
姜泫皱着眉头,情况比他想的更不乐观一点,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道:“我便留下来,不除王乔,决不罢休!今日天色已晚,诸位们且先回家,明日巳时,都来亭舍相聚,我有要事交代。”
“好,好,好!”“一定来!”……里民们答应了,接着便听从安排四下散了。
回到亭舍,姜泫想让荆老和荆蓁把饭菜再热一下,毕竟史阿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姜泫两脚就踢趴下。但史阿羞愧,不好意思再麻烦荆老和荆蓁,再也是饿坏了,就没让荆老再去热菜,几个人就着酒,把半凉的肉菜都吃下去了。
吃着饭,史阿和姜泫、荆家三口也算熟络了,姜泫便问道史阿怎么会流落至此。
史阿也不避讳,而且还对这段经历颇为自豪,得意洋洋地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