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看时间已大概到午时,便带着昌如和昌维,匆忙去往昌暚的主院,求面议这急变。
进得里屋,昌暚在仆人的打理下,身披白衫袍侧坐榻前,面色已从之前的虚槁中恢复出不少红润。
司马师和昌维将目前的大致险况说给他听,昌暚没有太多表情波动,只是待了一阵后缓缓回道:
“吴家料想他们这儿子,在这边已是凶多吉少……说不定他们更是以此为棋子和借口,招来反党趁此彻底灭掉我们。”
昌暚的疲态虚弱下,仍不失沉稳的枭气,眼中狠光闪烁。
他接着问他们三人觉得,目前何为最上之策。
昌维只是直接了当的要硬刚,死也要死在祖宗留下来的家业上。
昌如娥眉微皱,接着犹豫半天,最后低声开口,语意缓而坚定:
“父亲,女儿以为我们还是避其锋芒,留得青山,来日方长。如果人没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司马师心想说得不错,他也开口和昌如持同样意见。
昌暚点点头,但没有继续作声。
昌维倒也真是粗勇武人,见家长这边意见如此,便不多言语,行礼告退直接出去通知大家作备战远撤。
昌暚轻捋灰色胡须,眼中凝重难色微现,忍不住喃喃道:
“可是走……又能往哪走呢……”
子元心想真是时机天巧,上前缓声说:
“岳父在上,小婿还有一事,之前为形势境况之迫,不得不隐而不说。现在我既然已和如娘结为连理,这里也无别人,当是实告之时。”
于是,他便将自己司马家长子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同时也告知了他们由于在校事府的原因,所以一直使用代名。
昌暚父女二人闻言皆是惊色大开,缓了一下后,昌暚意味深长地看着司马师,似是若有所悟;昌如则是神色复杂,娇颜波动。
最后昌暚干笑一声,语气轻缓道:
“本以为只是招了一个军中豪侠之士作婿,老夫心中还略有点反忖;谁成想竟然是高门义郎,反而是我家高攀了。”
司马师连忙起身鞠礼,直言自己从不视这些门别,能娶得如娘这样的窈窕美妻,乃个人之大幸。
昌如脸红,别过点脸去,侧目重重瞟了他一眼。
昌暚打量着司马师,如同新认识一般,半天没说话,眼神闪烁;子元恭立在他身前,头微低下,不卑不亢现隐隐硬气。
“贤婿,看来我们今后,要有许多的深谈,超出我的预料。”
司马师知道托出自己的身份后,像昌暚这样的老狐狸,自然能品出他司马家的境况,以及自己与之结亲的潜意。
不过他有把握,昌暚本身还是会十分中意这件事,况且都结婚成亲家了,隐下去也毫无意义。
他笑而不语,只是上身轻弯一躬。
昌暚和他目光交会,两人意不再多言,家主话锋一转问道:
“还是说当下吧。那你觉得,我们避是怎么避,避往何处?”
司马师斟酌一下,这种情势下时间急迫,已没有多少选择可供考虑。
他走到窗前,揭开窗扇,剑柄指向西说:
“小婿认为,西往大野泽暂避,借林湖之蔽据守,似是当前最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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