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呀。”大娘子轻点她的鼻尖:“陆家有你陆为霜阿姊,谢家的谢朴光也会来,还有前些日子刚来都城的言家非瞻小郎君……”
恬安掰着指头数了数,随即哭丧着一张小脸儿:“可是他们都比我大好多……”
大娘子故意逗她:“我想想啊,还有何家,王家,孙家……”
“谁要和他们玩儿!”恬安彻底不开心了,旁的不说,就说那上书令孙端家的女儿孙幼珍,从小娇生惯养,八岁了还要家里头乳娘追着喂饭吃,一个不高兴便对其他人拳打脚踢,骂人的话直往外秃噜。从前宴席上恬安遇见过几次,吃了许多排头,再不肯跟她坐一张桌子。
“没事没事,阿姊陪你玩好不好?”清安见恬安着急了,忙哄到。
“清安,阿娘也是在这给你提个醒。”大娘子原来别有深意,想是知道了自己同卫阿嬷说的那些机灵话,趁机提点自己:“你从前体弱,我向来不带你去这种人多事杂的宴会,今次你头回跟我出来,一则是要你见见世面,二则也是要你学学人情世故。你且记住,只带上耳朵和眼睛来,嘴务必要忘在家里。”
“清儿知道了。”祁清安心道,别说大娘子不让她多说话,就是让她也不敢。这种场合的事情她现在知道的恐怕还没有恬安多,不如闭上嘴,多听多学学,也是好事。
“大娘子,将军府到了。”车外是玲珑的声音,自从明珠做了叛徒,卫阿嬷便提拔了兰熏去宜淑堂,只见这丫头忒懂好歹,话不肯多说只管闷头做事,便让她跟着玲珑一同随侍大娘子身侧。来别人家府上为了不给人家添麻烦,祁家带的侍从便少了些。大娘子带了玲珑和兰熏,清安恬安带了岚汀同瑞春,而镇安则只带了一个新小斯,名叫孟冬的,一行人方到门口,便被陆家的人殷勤的直接领进内宅。
“瑾君妹妹你可算来了!”方一进门,将军夫人便握住大娘子的手拉去上座。
“万万不可!”大娘子忙以礼拜见:“如今您是郡夫人,瑾君怎好失了礼数!”
“说这见外的话岂不伤你我感情!”那将军夫人是个直爽的人,向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从不曾忘记陆家与祁家之谊,也忙还礼,又道:“我早听闻将军说晟公忙于州内事务一早上任去了,将军连叹可惜,叮嘱我必要照顾好你和三个孩子。还不快坐下来,咱们一起说说话才好!”说完又引大娘子上坐。见屋内无人,大娘子便也应了将军夫人的请,又叫三个孩子挨个拜见将军夫人,夫人见这三个孩子玉雪可爱十分高兴,拿出早已备下的见面礼亲自递予他们。清安和恬安不怕生,都开开心心的道谢接过礼物,唯独镇安怏怏的,最后还是将军夫人打圆场,说是自家女儿陆蹊早年跟着父兄南征北跑的竟还从未见过祁家这几个弟妹,现如今正在园子里练武,叫他们兄妹四处去逛逛正好相认这才罢休。
“那么说,那件事是真的了?”将军夫人见孩子们走了大胆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家那小妾陷害与你?”
大娘子唏嘘:“是啊,阿郎打发了她,据说去老家的路上没走一半就突然暴毙了。”
“这贱妇,早该如此!”将军夫人咬牙道:“当年在雁荡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你就该听我的直接发落了,也省的后来给你添许多烦恼!”
大娘子眼中郁结:“若不是因为镇安和恬安,我当初必然收拾了她,可幼子无辜,我也不想因为她这么个贱人造孽。”
“镇安和恬安无辜,你家清安就不无辜?”将军夫人放下茶碗颇为不平:“那么小的孩子被苏氏一下子从高处推了下来昏睡了这么久她不可怜?眼睁睁看着阿耶阿娘因为一个女人争的面红耳赤乃至宛若陌生她不可怜?我方才看祁镇安那小子的模样,在家他也没少给你和清安气受吧?这世道真是怪了,弱的穷的就有理了,就非得人让着,否则不能活了是吗?”
听到最后,大娘子已经是双目泛红,她觉得又回到小时候和将军夫人一起在杨老妇人膝下长大时无话不谈的情景了“阿姊,你说的句句戳我的心。”
“戳心有什么用!”将军夫人忿忿道:“我又不能帮你,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好在我看那恬安是个懂事的,等你老了能落一处好,也算不枉你为这两个小孽障费的心!”大娘子深觉动容,二人就在内厅闲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