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梭寨的欢笑之声便日日回荡在山崖之间。
话又说回来,待陌易正担忧幼女之事时。车至半途之中,他所忧心之事便成了事实。待那马车进入原野雪地之时,忽闻利箭之声,陌易便知有难。还未待他想出良策之际,一支利箭便刺破轿壁,直接射入他的胸前。
一阵剜心之疼,让陌易仰面倒下。生为习医之人,他知这一箭虽已将他的肋骨击碎,但幸在未伤及心肝。忽而轿外响起余十一的声音,他忽而年纪这少年如此年轻,若是因他丢了性命,着实可惜。便忍着疼痛,爬出轿子,竭力将余十一拖下马车。
见余十一顺着那雪地滚至林间,想必已是无性命之忧,陌易便奋力跃上马背,拿出随身利刃,隔断那箱轿,驾着马匹,冲入雪夜之中。
哪知这来人不凡,轻易便将他擒住,一把将他这把老骨头抓住,放入马背之上,来至一密林间。其中一个巫师将他仍在雪地之上,任凭那马蹄踩踏他的身子。原本就受了箭伤,又加上这般踩踏,陌易只觉得身子骨快散架。他不明白来人抓他何意,便开口问道:“敢问各位大侠,老生有何事冒犯,还请明示!”
那些人面目呆滞,并不言语就这般等候在密林间,似乎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果不其然,在陌易吞下了好些保命药丸之后,一个面带金色面具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再得知他就是陌易之后,那人便掀开面具,露出白骨森森的脸颊,问道:“素闻陌大夫医术高明,可否将老夫这般容颜恢复!“”陌易见了,着实吓得不轻,但却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且凡人,走火入魔导致肉身被魔性反噬。我乃一介草医,怎可能有如此高超的技术!”
殷寒冷笑道:“你连皇后的蛊毒都能知晓,或许这巫族之事,也不甚陌生吧,就如你说的那鬼门十三针,说不定还有奇效。“
陌易才晓得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入了此人耳中,便说道:“十三针老夫也只是听说过,并未研修过,何况世间根本寻不到那般材料。”
“老夫带你去一地,若是学会便饶你一死,若是学不会只有死路一条。“话毕,殷寒不顾陌易挣扎,便将他拽上马背,往风雪之中,疾驰而去。
寒夜里,白雪茫茫。
殷寒带着陌易,一路驰骋来至黑水河畔。那幻烟派得一叶扁舟,将陌易接入野孤岛之洞穴。
陌易初来此地,甚是不习惯。无数次逃离之后,总是被岛内的精怪伤得体无全肤。守洞的草精总是待他将死之际,才出手相救,将奄奄一息的陌易带回,扔至洞中,让其自行医治。
如此这般,过了三月之后,陌易也不再有逃离之心。那殷寒知他逃不出此岛,便命两个小妖精陪他一同寻找药材。只可惜,每次出去都险些丢命。后来,那幻烟见他已无逃离之心,日日救之也觉得甚是烦心,便让他呆在洞穴之中,需要何物让那小妖去寻。
就此,陌易才算安定下来,为了那鬼门十三针日夜不眠。虽然,他也甚是挂念幼女,不知这一年之中,她可安好。无奈落入这般地步,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日日期盼着幼女平安无事。
……
话又说回来,那殷寒因用元气生成龙卷,不仅耗费了不少修为,还将旧伤复发。只得匆匆赶来,找陌易为他用针封穴,才能闭关修行。
此时,殷寒见陌易自顾笔墨,已是无言以对。他缓缓靠在那椅子上,一张白骨脸越发死灰。
一滴一滴黑红色的血从殷寒的衣衫中浸透下来,溅落在石头地面上,向四周蜿蜒流动。他脖子上那些还残留的皮肤开始溃烂,散发出一阵阵奇臭无比的味道。
陌易抬头,冷漠地瞟了一眼,又继续低头伏案。
只见殷寒那双镶嵌在眼窝之中的眼睛,透露出绝望。他将牙骨咬得咯吱响,双拳紧握,浑身抖动,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又无助的吼声。如此硬挺着,受这般折磨,皆是因他逆天而行。
生为凡人,却强行入魔。哪知凡人体内并无元神可汇那魔功,只有用那活生生的肉体来承受魔性的反噬。
可惜,事到如今,殷寒已是没有回头之路。他须得依靠陌易的鬼门十三针,才能日日修复他的肉体。
等待,此事须得等待!待陌易炼成那鬼门十三针之最高境界,能将他体内的魔功驱除,再恢复其容颜,他便离开这野孤岛,逃出那魔尊的控制。更何况,现又寻到灵女这一好事,再煎熬些日子,待他将灵女控制住,训练成世间高手,便可独开山门,自成一派。
阁楼之内,鸦雀无声。
那陌易虽知殷寒来此,就在眼前承受这非人的折磨,他也只顾瞟了瞟。待他将那书籍上的注释标注完后,才又微微抬头,瞧了瞧躺在藤椅上的殷寒。
对于陌易来说,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一年之多。若不是他甚是痛恨这殷寒将他带到此地,使得父女分离,他怎可这般狠心。无奈之际,他叹息一声,摆了摆头。瞬即,他便放下笔墨,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至身后的隔间里,拿出他那个药匣子,缓缓拎至殷寒跟前。
救与不救之间,陌易挣扎许久。救了殷寒,他还能多活些时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与幼女相见。若是不救,还未走出这双生穴,便丢了性命。
陌易冷笑几声,面色惨淡。随即打开药匣子,将一个黑色的布囊解开,里面露出十三根通透雪白的银针。然后抽出其中的六根银针,悉数扎入了殷寒身体各处穴位。
几声闷哼之后,殷寒身体僵直,不见有动静。
陌易见状,向屋外招了招手,两棵树精便挪步来至他跟前,将殷寒抬走。
三日之后。
陌小苏一睁眼之际,发现她竟然躺在一张如此柔软的床榻之上,以为是做梦般,正欲继续睡之,将美梦进行到底。忽而,一张甚是可怕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一溜烟跑至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