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颜微微凝眉,缓缓起身,娇弱如杨柳扶风,她莞尔,一笑嫣然,先给苏落欠身行了个礼,方才温柔如水地说道:“公子,玉颜方才不过是讲个奇幻故事,这世间有归止楼的传说,写归止楼的说法也是也是大不相同的,玉颜不过是随意挑了个话本子唱出来的,若是无意间惹了公子不快,万望公子见谅,只是玉颜瞧公子方才动了那么大的火气,且又说道那归止楼与玉颜所唱的话本子不同,归止楼楼主为人实则人美心善,公子说得这般肯定,倒是令玉颜颇为好奇,莫非公子见过那归止楼楼主,又或者公子与那归止楼楼主有什么渊源不成?”
苏落垂下眸子,方才她一时激动失了分寸,夙回还在此处,不过是个故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多少红颜将军都作古,多少文人才子笔墨间,多少帝王豪杰不都付一江春水东流去了吗?世人评功论过,编造野史以供茶余饭后一乐,这是常事罢了,又何必为此恼怒,且付之一笑好了,她轻扯唇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回道:“我没见过什么归止楼楼主,更谈不上与那归止楼楼主有什么渊源,不过是从前听惯了那些写归止楼楼主来尘世间渡人痴念的话本子,方才你所唱的话本子与我先前所听的话本子大相径庭,一时以为这话本有误,故而一时激动,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
苏落那句“还望姑娘见谅”尤未能说得出口,便见夙回缓缓起身,清风起,霁月明,他立如芝兰玉树,一袭月白色长衫如清冷的月华笼在了身上,他微微一动,便是月辉随风在清扬一般,他语气清冽泠然,言辞分明温和有礼却给人一种不可置否的寒意,好似泠泠刀锋逼近你的脖颈,令人一阵不寒而栗,他淡淡地瞧了那玉颜姑娘一眼,那玉颜朝他行礼笑着,可是却入不了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一般,她笑得妩媚动人,他自顾自地冷眼旁观,视若无物。
苏落心想,这世间怕是任何绝色皮囊落到夙回面前,他也视那美人如无物吧,也不知夙回先生可有对谁动过心,起过念,想到此处,她立刻打消了这念头,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清贵如夙回,怎么会对谁动过心,起过念,怕是九天上的仙子落到他面前,如非必要他怕是连瞧也不会瞧上一眼的,便是有那个必要,怕他也只会淡淡地瞥上一眼,用那清冷如月辉的眸子淡淡地斜睨一眼,连只言片语都不屑于从那淡粉之中透着一点白的唇中吐出,苏落正想着夙回他素来话少的很,她说一句,他答一句,除非他想说怕是她说上百句都是徒劳无用的,今儿个怎么竟想着说些话了,难不成是她方才的举动惹恼了他?也是,她方才那般,夙回能不恼吗?
苏落拿起桌上的茶杯,连喝了好几口茶压惊,想着自己该怎么同夙回解释,又或是解释都不必了,直接赔礼道歉得了,却不想听得夙回道:“我见过。”
此话一出,苏落一惊,手中的茶杯就这么落在桌上,打翻、茶水四溅,她失神地愣在原地,夙回这是何意,她这一回失神失得彻底,全然不知那茶水随处落满了衣襟。
夙回又道了句:“我见过。”语气是如初时一般的清冽泠然,亦是如初时一般温和有礼地泛着逼人的寒意。
这下苏落好似如梦初醒一般,不过依旧是被惊醒的,此话暂且不论,苏落惊得痴痴地望起夙回来,心中不甚疑惑,夙回今儿个怎么了,这话究竟是何意啊?
倒是那怀抱琵琶立在原地的玉颜姑娘将苏落心中这疑惑问了出来,她娇俏一笑,美目流盼,顾盼生姿,笑得十分动人,她温柔如初,笑问道:“这位公子,此话何意?”
夙回端着一贯云淡风轻的绝色面容,清冷的眸子淡淡地瞧向那玉颜,“归止楼楼主并不像你那话本子里说得一般,若是不知,岂能以恶言胡乱编造?”
那玉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柔柔弱弱地望着座下众人,一派楚楚可怜。
登时有人看不下去了,即刻起身道:“这位公子,你此番也有些太过了吧,不过一话本子玩笑而已,何以至此?我觉着玉颜姑娘这话本子挺好的,有何过错可言?你倒是说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