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清冷的月辉落在那人半月形的银质面具上,映出一点寒光。他水粉色的薄唇轻抿,唇角含着几分轻佻,几分邪妄,生就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眸透过窗户向屋内随意地扫着,屋内一切声响尽入他耳中,眼眸略弯,噙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忽地,他藏于面具下的修眉微蹙,桃花眼眸里泛出一丝冷冽的寒光,他沉声道:“她怎么在这?”
一旁的女侍忙迎上前去,问道:“阁主有何吩咐?”
景萧的目光凝在了苏落身上,藏于面具下的修眉蹙得更紧,苏落正毫不自知地端坐在那里,吃着桌上精致可口的糕点,景萧沉声道:“你去,把她给我赶出去!”
那女侍不知阁主所说之人是谁,小声询问道:“不知阁主说的是何人。”
景萧不耐烦地指了指正缓缓起身的苏落,“就那个!”
苏落咽下口中的糕点,笑对面前的林侍郎说道:“在下愿意先行一试,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诗词歌赋在下可是不怎么精通,诸位届时可不能笑话!”她早就在心里思量好了,若是让夙回先说,以夙回之才,怕是只会衬得她的拙作无比之拙劣,不如她先说,还能起个引玉之砖之效。
林适笑望向苏落,“兄台不必太过认真,此游戏只图一乐,兄台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就好!不过在作词之前,兄台得先说明写的是什么花,以这花喻的什么人!”
坐在苏落一旁的夙回精致如剔羽的长睫微动,睫帘半掩。
“我写的是梨花,”苏落略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说写这花喻的是什么人,于是她含糊其辞道,“写的是我惊鸿初见之人。”
夙回清冷的眸子微不可察地一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外正看着苏落的景萧听到此处,眉梢轻挑,桃花眼眸一动,风流尽显,他伸手拦下那正欲上前的女侍,道了句:“慢着,等她说完。”
林适望着苏落调笑道:“哟,兄台说得这般含糊,莫非是不好意思了!”
苏落笑回道:“在下这言尽于此,方能留下些许回味无穷的余地不是,若是尽皆细细道来,那何来遐想之趣味呢?”
“是是是!”林适笑道,“兄台说得都是,方才是在下冒昧了,如今不如兄台作词,由在下帮兄台题于那屏风之上,算在下对方才冒昧失礼之处聊表歉意如何?”
苏落执手作揖,礼数周全,莞尔道:“有劳兄台!”
林适走到那屏风前,就有女侍自角落处迎上前去,手上捧着宣笔、徽墨、端砚。
他朝苏落一笑,苏落会意,念道:“一地乱琼碎玉,满树琼葩堆雪,纷纷俗世成轻薄,回眸间,霎眼风流,是人间万顷晴雪。”
景萧听了,水粉色的薄唇轻勾,笑意漾开,千万风流。
她念罢,林适恰好写完,搁下笔墨,向苏落走来,笑道:“兄台方才实在是自谦了,这词写得极好,尤其是最后一句,是人间万顷晴雪,晴雪二字一语三观,既指清绝的梨花,又喻清冷的月光,二者相结合,那人清风霁月,超凡脱俗之貌尽显,真是写得极好,也不知是什么样清新出尘的人物能称得上这句是人间万顷晴雪?”
苏落笑笑,“林兄实在是谬赞了,我这拙笔实难将那人尽皆绘出,不过写出他万分清绝之毫末罢了。”
“兄台此言不由叫在下十分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他问罢,飘忽着的目光落在了夙回身上,笑道,“依在下拙见,这句子怕是只有这位兄台担得起了。”
苏落心中一惊,踌躇地望向夙回,担心林适此言会令夙回不悦,她余光轻斜了去,却只瞥见夙回淡然的脸,她战战兢兢地站着,他淡然置之地端坐着,她余光里只见他垂下的长睫,却不能瞧见那掩在精致长睫下目光幽深的眼。
屋外的景萧听到那林适的话,目光循着苏落的目光落在了她身旁的夙回身上,千万风流凝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