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两岸有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夕阳西下,复经折射,崖壁苍翠,各呈异彩,景色格外绮丽。
荆州战船里一间临时改建的囚室中也是一样阴暗,这间囚室连个窗户都没有,唯一的一道门还是锁着的。除了阴暗,环境却非常不错,地板、被褥、桌椅都是干净整洁的,显然经常有人帮忙打扫,当然监押的规格也是最高的。
四十出头的卢清远面白微须,相貌堂堂。他这几日倒是很沉得住气,每日都是四平八稳地坐在木床上,安安静静度日。
今天他终于脱下了身上一直穿着的官服与乌纱帽,只穿着白色的交领亵衣坐在床上,亵衣都是那么的整洁,若不是房间内内一直站着五个军士,看那神色,还以为他在自家卧室打坐呢。
此刻他的神色显得很是沉重,目光严肃,看向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道:“千户大人到!”
卢清远微微吃了一惊,马上抬起头来,看着那唯一的房门。
是林越!这畜生还敢来见本官!?
过了一会儿,木门外便传来了“叮叮哐哐”的开锁声音。
锁链打开了,门却未开,只递进来几盒饭食,千户林越的声音响起:“这房间没窗户不好,连夜在门上开个通风的口子出来,别憋着了卢大人。离开荆州地界了,都警醒一些,别出任何差错!”
林越果然不敢进去见卢清远这个表舅,卢清远落到这般境地,完全可以说是出于林越这个表侄的陷害,再没脸没皮的人也不会进去自讨没趣。
林越今天有些心神不宁,他仔细叮嘱了每一个人,然后亲自将囚室外的十几道门一道道落锁,最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不过,就算是睡在床上也总是睡不好,谢大人下午嘱咐他好好将功赎罪的画面老在脑海中出现,他只好披上了战甲出去巡视。
最后的一抹阳光悄然隐没之后,周围只有黑黝黝的山峦俯视着江面上的船只灯火。
打着灯笼叫上了一队士兵,围在船上转了几圈,这才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回卧室睡觉。
长江上的空气好是好,就是一到夜晚,各种蚊虫太多了,秋天的蚊子喜欢在人的脑袋上嗡嗡盘旋,让人无比烦闷,挥手在上空拍打了无数次,还是赶不走这些讨厌的东西。
透过朦胧的烛光,林越都可以看到黑蚊子嘴上那长长的口器。
路过卢清远囚室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地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锁,扯动了几下,见到门上大锁还是那么结实牢靠,这才彻底安心。
猛然间觉得脚下的船板有些轻微抖动,有人!
他转过身来,一道雪亮的刀光飞快地就劈了下来,林越的喉管顿时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血沫子。
仰面倒地的时候,林越看见无数的黑衣人像蝙蝠一样,越上了船头直接向各个船舱冲去,船肯定给他们弄停了!
船上的士兵都还没有收到警讯……
前头的湘王府船队继续前行,但最后面关押卢清远的荆州战船却慢慢脱离了船队,直至完全陷入黑暗也没有发出任何警讯。
这些人黑衣人有非常老道的经验,行动迅速,下脚特别轻,就算走在甲板上也只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们两两一组,每一组人负责搜查一间舱室,长刀挑开门闩,不给熟睡的士兵一点机会,就手起刀落,只传出几声钢刀砍进骨头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谢正贤是一个沙场悍将,哪怕入睡,配刀也是从不离手的,两个刚刚冲进他房间的黑衣人刚要举刀,迎面就飞过来一床被子,等到黑衣人挑开被子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大吼,带鞘的配刀就横着劈在二人的头上,脑浆四溅。
谢正贤拔出长刀,大吼着冲出了舱门,看见无数的黑衣人正在蜂拥而入,再看看周围已经没有了一个巡夜的士兵,四周悄无声息,他知道,那些熟睡的士兵,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红着眼睛,拖着长刀杀进了黑衣人群,边境上养成的战阵功夫,让他一时间所向披靡,长刀过处,血肉横飞。
朱福和何迪正在远处得意地指挥着手下,谢正贤看出这两个被重重保护着的黑衣人才是首领,对着他们就直冲了过来。
“快挡住他!”
二十几个黑衣人冲向了谢正贤。
果真是首领!
谢正贤精神一振,他使用的全是大开大合的马上功夫,招数虽然简单,但对于群战却是特别管用,长刀挥舞,一人独挑二十几个黑衣人。
唰!
长刀如银蛇飞舞,一把钢刀旋转飞腾,忽左忽右,简单、快捷、凌厉,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血色,谢正贤以一把钢刀竟将围上来黑衣人全压在了下风。
这个荆州卫指挥同知竟然如此凶猛!朱福和何迪看傻了眼。
原先一直觉得无所谓的两个纨绔公子此时感受到了死亡恐惧,他们的心脏砰砰地急速跳动了起来!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血腥场面的二人,真正面临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着淡定。
何迪取出保命的手弩,上好弩箭,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根本不能瞄准。
朱福更是不堪,他已经带着人开始慢慢后退。
“哼!”
远处的栏杆边传来了一声冷哼,朱福“啪”的一声止住了后退的身躯。
他可真不敢赌那狂妄无比的督战莽夫蓝宝儿的尿性。
两个身影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下方大发神威的谢正贤,何耀祖抱着双手没有要下场的意思,蓝宝儿见谢正贤再次突破人群,准备对那两个废物下手的时候,从高处跃下,与此同时,两把长刀带着破风声旋转着飞向了谢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