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能在地底看到地面的景象?雷远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有什么底牌?
我真的能取代他吗?
难道是什么道法妖术?
李清暗地嘀咕,他有些心惊肉跳!
不怪李清如此震惊,潜望镜的原理虽然无比简单,但对没有见识过的人来说就像是法术一般神秘莫测。
这间密室其实就是雷远的总控制室,他只是做了几个大一点的潜望镜安放在坑道而已,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那些匠户们传下来的手艺而已,看把你们给吓得。”雷远笑得有些瘆人:“让某来看看,咱们头上是些什么人!敢杀某的人,某定让他后悔生到这世上!”
朱孟熜想上二楼看看情况,但是他走不了了,因为他的病又犯了,总管太监正在给他诊治。
原来郡王府的总管太监是个医道高手,也是朱孟熜的专用医生。
看着朱孟熜单薄的身体,总管僵硬的笑容渐渐化作一片愁色。
“请殿下莫让奴婢走,殿下您的喘疾又重了,老奴不能离开您……您自出生便体弱多病,从小便是喝着奴婢的汤药长大的,奴婢真是该死……没有一点用,只能看着的您身子越来越差……我们还是先回去好好养着……”
说着,总管眼圈慢慢变红,眼中很快蓄满了泪水。
朱孟熜打断了他:“咳咳……咳咳,既然消息都准确,那我就没有收手的道理了……你现在就回巴陵吧。”
“殿下放心,奴婢不会坏事的……”总管神情悲怆,又带着几分愧疚的笑容:“奴婢愿生死追随殿下,求您成全奴婢的忠诚之心。”
看着唐总管悲哀苍老的脸。朱孟熜沉默了。
“唐伴伴,你别自责,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若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这么大呢……”他声音嘶哑:“你既铁了心,我只能答应……”
朱孟熜站了起来面朝唐总管长揖到地,道:“孟熜还是幸运的,孟熜愿来世能与继续你缔结生死之誓,唐伴伴你我来世论交,来世记得向我讨要。”
唐总管目光闪动,重重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退到了朱孟熜身后。
过得一会,夏统领从二楼走了下来,停在朱孟熜身边,羞愧道:“殿下,那店家死在了二楼,不是我们杀的。上面有机关,我们死了几个人,还有个通往地下的暗道,我派了十几个人下去,还没有动静……”
朱孟熜摆手道:“留一个人在这里,等会将这客栈连同这个冰鉴一起烧了。朱久炎要来了,你随我出去指挥骑兵,要是再出差错,你就自我了断吧。”
夏统领把头一低,拱手道:“诺。”
他缓缓站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刀刃,划开自己的手掌,用掌上的鲜血抹在脸上,郑重起誓:“卑职定竭尽所能,死而后已!”
看到客栈大厅里的朱孟熜,众校尉不由得面面相觑,彼此眼里传递着同一个讯息——郡王!攻击他们的人居然是一个郡王?!
还要报仇吗?还能怎么办,走吧。
李清也看完到了大厅里的画面,抬起头来望着雷远,二人各怀心思就这么互视了好久,都是面色诡异。
两人默然好久,同时长长叹息。李清苦笑道:“大人,现在看来不是我们放不放过他们的问题了,他们跟下来了十几个人,属下先去处理了?”
雷远指着周围的石壁说:“某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下来的,那十几个人恐怕早就死了!”
随后他慢悠悠道:“在某来荆州上任的时候,就仔细查阅过湖广行省所有权贵的姓名资料,包括皇室的!封在湖广且符合年龄的郡王只有两个,分别是巴陵郡王朱孟熜、永安郡王朱孟炯,他们都是楚王的儿子!永安王长相英武,巴陵王体弱多病,这个一直咳嗽的看来就是巴陵郡王朱孟熜!”
“大人,巴陵郡王可是皇孙,他行事如此疯狂……咱们还是趁着没有跟他照面之前,先逃……撤退吧。”
看着众下属惧怕而希冀的表情,雷远板起了脸:“咱们还不能走!巴陵郡王在荆州干出了这么疯狂的事情,咱们本地百户所要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岂不枉负圣恩?你们可是想往南镇抚司一行!?”
密室内气氛凝重,雷远杀意森森。
听到南镇抚司这几个字,众校尉立刻一齐死命摇头,打起精神继续观察。
按照朱久炎的吩咐,刘常去打听舳舻侯府的一切信息,消失了一整天,也不知去走了什么门路。此刻他坐着一辆马车寻了回来,下了马车,快步向朱久炎走去。
他先把披风脱了,交到赵来手中,飞快地整理了一番仪容后,才上前给朱久炎见礼。
朱久炎只点了点头,连正眼也不瞧刘常一下,似乎心里在琢磨着什么事。
刘常侍立在侧,一时不敢吭声。
柳林州的发展势头很好,但朱久炎还是没什么高兴的劲头,他坐着马车,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回城路上,朱久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陈观的死状,虽说经仵作检验陈观是溺水而亡,但他的心里就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没有把握住。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个公子哥喝多了落水而已,怎么脑子里老想起这事。对了!喝多了落水!书童可能有机会陪着主子喝两杯,但车夫可不会!赶车的车夫要在外随侍等候着陈观,怎么可能去喝酒?!车夫才是赶车的人,他不可能驾着马车对着河里赶!
反常的地方就在这里!就算是意外,导致马车落水,陈观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秀才公子酒后溺亡,确实有可能。但连车夫和书童这样的底层下人都跟着一起溺亡?这太反常了!
湖广行省多水,这个时代的河流没有遭到过污染,每逢盛夏,百姓们下水嬉戏的场景到处都在上演,荆州还有各种传统水上活动和节日,所以身处底层的南方人鲜有不会游泳的。
陈观的车夫和书童都不会游泳吗?这太反常了!陈观的死肯定不是意外,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会不会是和那天的阅江楼事件有关?
朱久炎转念一想,他对自己的反应感觉有些好笑。世上不可能什么事都围绕着自己转吧,我又没有什么主角吸引光环……希望是我想多了,陈观只是平时作恶多了,遭人报复而已。
过了许久,朱久炎才转头看刘常。虽然刘常刚才一直很识趣地没出声,却留意着世子的一举一动。他马上上前躬身道:“殿下您让奴婢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奴婢听人说,舳舻侯朱寿现在走了大运了,不只掌管着漕运还暂时统领着海军……”
朱久炎打断他道:“这些我都听父王讲过,说点旁人不知道的。还有朱福平常的为人、经历、处世方式等等。”
刘常不敢废话,赶紧捡紧要的讲:“舳舻侯跟蓝大将军来往挺密切的,所以投靠舳舻侯府的门下走狗也挺多,王励那鳖孙就刚投靠了过去。舳舻侯现在跟着蓝大将军,跋扈得很,除了蓝大将军的公文,其他衙门的文书在漕运上都不太管用呢……至于那小侯爷朱寿,也不是个好东西,在中都(凤阳)国子监就没有好好读过书,就会整日钻营。
此人还有一大爱好,喜好强抢民女,可偏偏在中都不敢乱来。听说那朱福专门喜欢寻凤阳周边的小乡村,偷偷地去欺负老实人家的良家女子,受害人家大多因为其小侯爷的身份,而敢怒不敢言。”
李天福恨声道:“就这样的人丨渣,还敢来我湘王府求亲!?娘的,还好殿下不喜欢他,要不,咱们王府要是跟这样的人家结了亲,还不恶心死我们。”
李天佑皱眉道:“这些年来被那朱福害过的女子想必不少,他们就真的不怕朝廷律法吗?也没有哪个受害家庭将此事揭发出来?”
刘常嘿嘿冷笑道:“天佑兄弟,朱福他爹可是蓝大将军手下的干将,蓝党现在是何等的势力,他们哪怕什么朝廷律法?再说朱福每次干恶事的时候,都是半夜乔装着的去的,即便有正直官员想立案办他,也很难收集到证据啊。毕竟涉及女儿家的清白,那朱福事后也会给受害人家安抚的银子,又有哪户人家能敢去上告侯府人家呢?
大多人家惧怕侯府之势,又怕自家女儿失去清白的事情传扬出去,也就忍气吞声拿下了银子。即便有那大胆告状的,也大多被巴结舳舻侯府的官员给掩盖了下去。”
“这些该死的畜生!就会欺负小民百姓!”李天佑沉声对朱久炎道:“殿下您下手可真准,整治的人都是些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狗东西。”
李天福听到大哥这样说,也是一阵点头附和。李天福行事虽然比较暴力,但那手段对待的都是恶人,像朱福这样专挑弱势小民欺负的行径,他是极度鄙视的,尤其那些个受害人,还是一些未出阁的良家女子。
朱福这人害了多少少女的一生啊!那罪恶简直是不容宽恕!
朱久炎皱眉道:“蓝玉的党羽如此势大?连中都周边的地方官都要巴结那朱福?”
看着自家殿下这么打听蓝党的消息,李天佑小心地劝道:“殿下,凉国公可还是太子妃舅父,蜀王的岳父,不说他大破北元,屡次南征北战,功追卫、霍。现在他又被封为太子太傅、位极人臣,天下哪还有人敢得罪蓝党,寒窗苦读十几年,好容易才考上科举,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不是?刘公公你说是吧?”
朱久炎看了刘常一眼,刘常飒然一笑:“天佑兄弟所言甚是,奴婢收集的这些消息可能就是那些官员故意透露出来的,要不,奴婢怎么一查就查到了呢。”
朱久炎却摇头低声自语道:“有时候功高未必是好事,像汉时萧何、唐时军神李靖一样会藏拙还是长治久安之道。蓝党我可不惧,朱福你要是还敢逗留在荆州,我就弄死你。”
这条回城的道路,朱久炎他们走过很多次了,所以侍卫们并没有注意到,队伍一出现在大道上就有人盯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