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瞅了怜星一眼,见“他”一幅愤愤不已的样子,接着说:“劳烦肖大人了!”
里长在村中威望很高,有他支持肖广南,旁人只好同意朱久炎协助验尸,把埋怨装进了肚子里。
肖广南便对朱久炎露出个笑容,朝他拱拱手,算是谢他相助,“在下准备开始验尸,寻找线索,劳烦公子在旁详细记录。”
两个小太监是嫌疑人,朱久炎便叫刘常去渡口取纸笔,不一会儿刘常回转,将纸笔交给了他。
肖广南开始验尸寻找线索,虽然他不是仵作,动作却是十分熟练。
肖广南二十开外,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他本是祥符(今河南开封)人,幼时家境颇丰,父母给他请了老师,十年寒窗,颇有文才,想考功名正经出身。
然而花无百日红,肖广南十五岁时父母接连病故,偌大的家业留给他。
他只是个少年书生,不会经营也不善持家,家境也就慢慢衰落,最后只好遣散仆人,卖房卖地来到荆州,寄居于表舅沈亦家中。
期间六年也没断过科举,却只考了个秀才功名。
表舅沈亦只有一个女儿,家业也需要有继承人。
肖广南科举无望,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也就听从了长辈安排,娶了沈家表妹,然后在府衙谋了个小吏的差事直到现在。
虽然当不成官,但现在的境况已是老天的厚赐了,妻子也刚怀孕,有了个美满的家庭,但他是个很惜福的人,知道目前的美好生活相比当初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他先用软尺量了量尸体身长,然后对负责记录的朱久炎说:“死者,韶华少女,身中,长四尺八寸,肤白,相貌中上,手臂上有瘀伤和掐痕,脖子上有数道勒痕,无瘀血,……”
他满脸严肃地笃定道:“初步断定为他杀。”
朱久炎看这司吏,虽说肖广南是第一次验尸,手法却破有为老辣,一丝不苟,应该是从平常工作当中吸取的经验,他也就全力在一旁配合记录起来。
他对这个时代,衙门里有这样的刑名高手并不稀奇,自大宋提刑官宋慈著《洗冤录》以来。
官府刑名司法工作日渐昌明,每有命案仵作必须做相当严谨的检查,并填写规范化的尸格验状,最后还要仵作与填写尸格验状的人员联合一起写按手印、签字画押,才最终能形成证据。
沈亦想为怜星脱罪,为世子分忧,这会儿插口道:“如何见得是他杀?而不是她自缢身亡,有人再移尸来敲诈咱们!?”
“对于死者的死因,想必村民们心中也有疑问,公子既然读过《洗冤录》,应当可以解释一番。”肖广南不敢冲撞了岳父,先对他躬身行礼,才望向朱久炎,希望朱久炎来帮他解释。
朱久炎对着沈亦挥挥手道:“肖大人判断得没错!您别难为他。”
朱久炎也明白肖广南让他解释死因,是想给村民们留个好映像,也不推辞,说道:“凡是自缢死者,脖颈上都留有明显的八字痕。
这是因为自缢者身子悬空,自身下垂的重量使绳索深深勒入脖子,两边的勒力大,绳索入肉也深些,脖子后面不是受力处,几乎就没有什么绳索的痕迹了,所以自缢者的颈部留下的痕迹,就像一个八字。
凡被他人勒死者,绳索将整个脖子套紧,颈后也有勒痕,八字两画也就相交了,所以《洗冤录》上写得清楚,凡缢毙者勒痕八字相交是他杀,八字不交乃自杀。
白珍珠脖子上的勒痕相交,所以系他杀。”
原来如此!众人都点头称赞,用崇拜的眼光瞧着朱久炎和肖广南,这里面原来有这么大的学问。
读过书的人就是与众不同,难怪都说青天老爷都会日审阳,夜断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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