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这些个待遇,朱久炎就知道,自己这个年纪想出宫的念头,怕是千万别说出来。
不仅不会得到同意不说,估计还得上几堂王府的安全意识讲座,或者皇族的行为礼仪规范。
得想想办法才行,得找几个狗腿子和打手来给本世子打掩护,出宫这个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还是先跟王宫里的人打打交道,熟悉熟悉吧,这样才好办事。
打定主意后,朱久炎开始了寻觅“狗腿子”行动,他转身对两个伴伴说:“先不回世子府了,马禾、赵来,我想在王府里转转,你们去叫上李天福,带上侍卫跟我逛逛。”
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他尽可能地从身旁的宫人和侍卫们那里了解这个时代的一切信息,包括坐卧行走、言谈举止,等一举一动和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太大区别的时候,朱久炎就开始观察湘王府里的环境和人事。
整个荆州府都是湘王名义上的封地。王府坐落在荆州城中,坐北朝南,占地近五百亩,几乎是半个荆州城。王府四城的正门,南面端礼门,北面广智门,东面体仁门,西面遵义门。
城中有正殿,依次是承运殿、圜殿和存心殿,整个格局与紫禁城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很相似。就连机构设置以及随从人员的配备等等,也都跟皇宫差不多,只是规模小些、定员少些罢了。诸如长史司、审理所、典膳所、奉祠所、典宝所、纪善所、良医所,一应俱全,俨然是国中之国。而府、县、卫所各级衙署,都环绕湘王府而建。
单单朱久炎所居住的世子府就有大殿三间、后房五间、厢房十六间。世子府豪华精致,穷尽世人的想象。世子府其实只占了王府中的东面一角而已,面积根本不用跟其他大殿相比,也就是他爹一个书堂那么大。
除了生命时刻受到威胁和老爹非常不靠谱之外,我好像投了个好胎……世子身份,可以在王府横行无忌,但不知自己那皇帝爷爷还有多少年寿命,那个宿敌朱允炆又是什么时候上台?
唉,都怪自己读书的时候,没有仔细学习明朝的历史!搞的现在,自己只知道以后会发生,建文削藩,湘王自焚,永乐靖难这些大事件,其余的事情,一概都不清楚!
在心中自艾自怨的朱久炎,晃晃悠悠地走到山川坛上,他独自站在高大的台阶上,神游天外。从人们俱远远地站着护卫,不敢靠近打扰。
护栏下不远处的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王狗儿你这个小崽子!你树踹得怎么样了?能一脚踹下落叶了吧?”
“娘,我,我,我现在还需要踹两脚。”
“还要两脚?嗯!?我掐死你个小崽子,你个没用的东西!还要两脚!你一脚能踢下多少米来?狗东西!回头再让你爹收拾你,老娘要去当值了,继续去踹!敢偷懒打死你!”
咦?打儿子?不对啊,这湘王府除了王妃外,还有女子有儿子?还有其他的夫妻?
朱久炎立马趴在护栏上,往下看去。只见一宫女,正往收粮厅而去,背影身段还挺好看的。
原地站着一个身材削瘦、十四六岁的小宦官,正抱着双臂在抽噎。五官挺清秀的,就是个头不高,头发有点微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看来这被打的小宦官估计就是宫女嘴里称呼的,王狗儿了。
那宫女走远后,斜地里又跑出另一个瘦弱小宦官。只见他机警地先看了看左右,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剥了皮的熟鸡蛋,递给王狗儿道:“我就知道,你干娘又打你。今天葛公公赢了钱,心情好,赏了我一个熟鸡蛋,你快用来擦擦淤青。”
王狗儿泪眼汪汪地瞅了他一眼,道:“张大,我没事,你快走,你还有差事在身呢。”
张大一语不发,上前帮王狗儿把上衣解开,然后用热鸡蛋在他的淤青处来回滚擦,帮助王狗儿消除淤青。
热鸡蛋在淤青处来回滚动,疼得王狗儿龇牙咧嘴,可他倒也硬气,死死忍着没有喊疼,估计是受惯了这样的伤,已经适应。
朱久炎没有发声,只是在上头仔细观察,发现这王狗儿那瘦小的身躯上满是红肿淤青,还有陈年旧伤,看上去有点可怕。
只听张大心疼地哽咽道:“狗儿,吴嫦娥那贱人真的下得狠手!打我就算了,连你也这么天天虐待,你干爹也不管管吗?“
“呜额,呜额,爹,爹,听娘的。”王狗儿从张大手中接过热鸡蛋,自己擦拭着淤青,从牙缝里发出丝丝呻吟。
张大放低声音道:“那贱人老让你踢树踢树,还不就是收粮厅里淋尖踢斛的猫腻?他们胆子这么肥,也不怕事情败露,招来灾祸!”
“嗯,都怪我太没用,老踢不好,害你担心了。”
“唉,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想踢树的事!他们俩这么虐待你,又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咱们知道的也太多了,要想想活路才行!我担心……”张大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会吧?爹不会那么对我的。”王狗儿吓了一跳。
“绝对会!他们俩那么恶毒的事都干得了,不会在乎咱们这条小命的。我们反正贱命一条,豁出去了!去承奉司马公公那告状,赌一把?”
真是瞌睡来枕头!
丧尽天良的事情?很好啊!本世子正好可以借这桩案子,认识一下管理王府内务的头头脑脑们,看能不能发现几个,对本世子有帮助的“狗腿型人才”!
朱久炎想通之后,连忙出声喊道:“不用去承奉司告状了,你们俩给本宫上来!”
两个小宦官,听到头顶突然传出来的童声,吓了一大跳,连忙抬头上望,只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趴在护栏上,笑咪咪地向他们招手。
二人一看那小男孩服饰,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