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不用您多说,不用您威胁,我主动净身出户。
从此以后,您走您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绝望到冷漠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全身都跟着轻松了起来,仿佛要卸掉所有的枷锁。
而脑海里,瞬间跟着翻腾起无数的记忆碎片。
其中,在一个热闹的典礼现场,比他沧桑很多、冷漠无情的声音,也同时在那里回荡着:“母亲大人,不用您多说,不用您威胁,我主动净身出户,从此以后,您走您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当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原本只是四处飘散的记忆,像发疯了一般,如海啸般倾泻而出,瞬间就要把他给淹没。
顾文韬眉头紧皱,青筋爆裂,只想离开这里,慢慢地消化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
周自珍却听了顾文韬的话,再看他这样面色难看而又决然地转身,是要彻底跟她决裂。
这怎么可以?!
他们是有矛盾,但是终究他们还是母子。
等那一天揭过了一页,仍旧是一家人。
可是,现在他却要因为一个无所谓的人,彻底跟自己断绝母子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不可能!
她就是要耗,就是要闹,就是要折腾,也要留住他这个人。
周自珍一把扯住顾文韬的胳膊,怒吼道:“你说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你说互不相干,就互不相干!?
我告诉你,顾文韬,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你就是死了,也只能是我周自珍的儿子,想要撇清关系,没门!
你要真敢这么干,我就到顾家去闹,让他们评评理,怎么我儿子在他们家读两天书,就变得六亲不认了!
我,我,我,还要找曾以柔!
我可以让她无法读高中,也可以让她无法读大学!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拉着你们一起去地狱!”
周自珍的话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的,瓮声瓮气的,听着十分的不真切。
顾文韬甩甩脑袋,想要听清楚,可是脑海里一片混乱,好像不管是耳朵眼睛,还是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他自以为大声的训斥,如同轻声地自言自语般:“不要吵了!我好头疼!”
“你说什么!?”周自珍正在气头上,一下子没有听清楚顾文韬的话语,只是再仔细看他的脸色,苍白如白纸一般,不管是额头还是喉间,都因为痛苦而咬紧的牙关爆起了根根如蚯蚓般扭曲的青筋,仿佛再微微用力就要冲出那层皮肤。汗水更是豆粒般大,一颗一颗地从额头滚落下来,瞬间,就变得跟一个落汤鸡一般。
周自珍什么时候见过顾文韬这个样子,握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全身却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地在不停地发抖。
什么狐狸精,什么利益得失,什么互不相干,……都TMD地见鬼去吧!
她现在只关心她的儿子,到底怎么了。
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很多,带着紧张和颤抖,不知不觉还有几分哽咽,慌乱地说道:“文韬,韬韬,你这是怎么了?!
哪里难受吗!?
你跟妈妈说。
我们好好说。
我们再也不吵架了。
你以后说什么,我们都有商有量的。
你不要吓我呀!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