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秒后，麦茨惊然发觉，自己并没有听到撞击声，顿悟爷爷这一回力道控制，妙到巅毫，看似没有缓力，实则控制得极为到位，在贴到电石时，骤然收力，因而没有出现撞击声，却气势不减。
麦茨心下诧异，因为他看到了爷爷那久违的眼神，那种只有爷爷摸住铁锤时的欣喜，那种抡起铁锤，使得呼呼生风时的激动与兴奋。
尤其是在爷爷，刚才收住手刀时的眼神，没有什么神情比这更有区分度，更加复杂。
那是爷爷每次打完一件武器后的眼神，这回，不是兴奋，不是激动，更不是欣喜，而是愤怒，错愕，惊慌与……痛苦。
麦茨至今没见过几次这种眼神，因为太过锐利，也不敢直视几次，而这回他却在爷爷一个一眨眼的动作中，看到了这种昔日打铁时的眼神。
片刻后，两人都没发声，爷爷是不想，是懒得，而麦茨，则依旧没有缓过来，他上次见这种眼神，是最初学打铁时，那是便彻底烙在了心底，十年荏苒，似乎早就蒙上了记忆的灰尘。
但这回，麦茨再次看到时，只感到心中发涩，脑中发烫，这……这才是自己的爷爷，这一个速冷，速热，且极冷又极热的人。一时极寒刺骨，一时气焰熏天！
稍后，麦茨眼睛不花了，而心中却感更为佩服，一个月前，自己在马林家，认为现在爷爷，真的已经老了，已经失去那个时代的锋芒了。
但现在，爷爷的眼神便是一对宝剑，在昏黄的灯光下，灿然生光，吐露着傲人的锋芒。
自己以为已经平起平坐了，但看来，真的还差了点。
麦茨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问道“爷爷，你是说你这一掌下去，如果碎了，就会绽放雷华吗？”
“当然……当然，这是基本操作，那时我们打铁，很多时候都这么做，现在少了，我估计书上也不记载，因为确实不怎么安全。”
麦茨沉默半晌，爷爷继续说道“要打这把刀，就必须走这条路，上古时期出了多少把神器？这些神器流传至今，都是最顶级的兵器，兵器也有生命，兵器亦有使命。”
“你可以把它们，当成你的，女人，你的亲人，但对面有敌人，那在你手里，就会回归野蛮，现在这世道我也不清楚，但各种工艺想必先进的多，技术也全面得多，这么多年来，兵器……哼！还真好看了不少，但你说真厉害了多少，我看不见得。”
“一把兵器，只有经历过野蛮的战场，拿在有血性与兽性的人身上，才能体现他的价值，而要我说，一件兵器，也要用粗粝的方法打造，才算完整。”
麦茨微微点头。
“粗粝的打造方法，可不是什么马马虎虎，粗心大意，粗粝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本能与直觉，驱动你的判断，用最原始的反应，来作出决定。”
“这个过程，看似蛮横，实则很难，对一个铁匠的水平要求极高，你必须做到，成于理论与知识，而作出高于理论与知识的决断！”
麦茨回了声“行！”
爷爷笑了，对着天花板说道“这把刀，要打造可不简单，你一定要随机应变，切忌优柔寡断，反正成了是你的，没成，也是你的，你能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