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她还觉得心痛到像被一把刀子扎了的话，那么现在只有胸口被压着的感觉了，闷闷的痛觉，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指轻轻摸着设计稿：“我就是替妈妈心疼，这些设计稿，是在妈妈最后一个生日时，爸爸给她画的。那时候妈妈的病就已经很重了，整天躺在医院里，有的时候意识都是模糊的，也不认识人，不过那天爸爸拿了这些设计稿给她，说是等她好了以后，就做成真正的衣服给她的时候，妈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脱口喊出了爸爸的名字。后来一直到她死，这些设计稿都被她好好珍藏在怀里，每一天都好几遍，走的时候，妈妈也是抱着它
走的。”
秦意欢的眼圈泛了红，像是在对季朵朵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妈妈下葬那天，爸爸本来想把这些设计稿陪着她一同烧掉的，但最后还是没舍得。他说，妈妈在世时没享过太多福，明明原先是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可为了他一个穷小子，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跟着他来到这里，后来等他出了名，条件好了，妈妈却又生病了，这么多年，身边竟是没什么值钱或者喜欢的东西，唯有这些设计稿，是她最珍爱的宝贝。看着这些设计稿，他就像是看到了妈妈。”
她至今还记得，妈妈下葬的时候，爸爸一个从没喊过苦喊过累的大男人，哭的像个泪人。
后来在奶奶的强迫下，甚至没有经过爸爸同意，就私自定下了和肖翠梅的婚事。爸爸是个孝顺的人，那时候奶奶也是寻死腻活，最后爸爸还是同意了，但多数时间，他还是一个在书房里，看着这些设计稿思念母亲。
“这些设计稿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价值本身，可现在作为女儿，我不孝，竟是连这些设计稿都护不住。”
秦意欢闭了闭眼。
季朵朵好几次开口想安慰她，却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闭上嘴巴，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司少琛发了条短信。
不过意外的，司少琛并没有回消息，也没有看见他给秦意欢打电话。
秦意欢似乎很疲惫，原本的加班计划也被打乱了，强撑着画完半张设计稿后就下了班，她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开去了医院。
自从上次订婚宴之后，秦意欢就一直没有时间过来，一段时间没看见，父亲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护士说，这是正常现象，人在病床上躺的久了，身体机能就会逐渐退化。
秦意欢看护士给他打上新的吊瓶之后出去，才关上病房门，坐到了床边，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对不起爸爸，我没能守护住你给妈妈的画，今天被秦清婉她们夺走了。”
她的手指用力蜷缩起来，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和哽咽：“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奶奶，她对我不仁，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我知道，她就是威胁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秦意欢低下头：“爸爸，我是不是很没用？要是你现在能醒过来就好了，你一定可以将设计稿拿回来的，这样妈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难过了。”
一只手蓦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已经联系了那些客户，让他们暂时不要动用司贺南给的设计稿。”
秦意欢霍然抬头，对上了司少琛深邃的眼眸。
司少琛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皱了皱眉，手指拂过她眼角的一片湿润：“设计稿我一定会帮你拿回来的。”
“没用的，就算是拿回来了，奶奶还会想办法把它拿走。”秦意欢摇摇头，“只要奶奶铁了心帮秦清婉，我总不能罔顾人伦，看着她去死。”
况且就算她袖手旁观，只怕外界的舆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会淹死她。
“现在除非是爸爸亲手拿回设计稿，否则我们谁也没有办法。”
秦意欢刚说完，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她缓缓低下头，看向握住父亲的手。
她刚才似乎感觉到，父亲的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