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姓有一幅著名的对联:“东海家声远,庐江世泽长。”指的是何姓的两个郡望——东海何氏和庐江何氏。魏晋南北朝时期何姓共有七大郡望,其中庐江何氏、陈郡何氏和东海何氏位列前三。
陈郡何氏发迹较早,东汉末年就已经是望族了。魏晋以来三代为相,权倾朝野,是诗书传家的儒学世家,不过奢靡无度,《晋书ˑ何曾传》最后说“永嘉之末,何氏灭亡无遗焉。”
庐江何氏在东晋成为高门世家,与刘家并无瓜葛。
这里单说东海何氏。东海何氏,较早见于历史记载的是何伦。何伦官至晋右卫将军,乃是东海王司马越一党,其留守洛阳时,“抄掠公卿,逼辱公主”,是个胆大妄为的主。何氏是东海王属臣,属于较早过江的一批。东海何氏以武将出仕,后几代方以文学著称,出现了何承天和何思澄等大家。
东海何氏乃是刘牢之的母族。刘牢之的舅舅何容,曾任建武将军、濮阳太守戴施的参军,永和八年迎送传国玉玺有功,升宣威将军,驻合肥。何伦的孙子何谦,现在在北中郎将郗昙麾下为将。刘牢之的堂舅何延,现任东海郡功曹,年后姐姐刘道芬就要嫁到这位堂舅家了。
刘牢之回到京口,何家自然是不能不拜访的。从东府回来,刘嵩便来告诉他,已经通知何家,明天上午去拜访。
芜湖,刘府别院。
刘柱看着热火朝天的垦荒场地,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的垦荒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千八百多亩水田早已经平整完毕,蔗基鱼塘也已经开辟出四个了,与第一农庄相对的山上,佃客们正在开辟梯田,去年家里减了租,今年的租子又用甘蔗抵了大半,甘蔗产量高,剩余的卖给府里还得了一笔钱。这些佃客秋收完就开始给刘府服役,现在服役期满,刘柱按照刘牢之的吩咐,用田租抵扣他们开荒的工钱。只要忙完这阵开荒,今年的租子基本就不用交了,因此佃客们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张存正带着第二农庄的人正在挖池塘。自从升任农庄主管,张存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有这么个榜样,不管是刚招募来的流民,还是去年加入的庄客,干活的积极性都提高不少,大家喊着号子,推着独轮车,奋力把土运到上面。大冷的天里,人人干的满头大汗!
京口,何容府。
舅妈竺氏看着刘牢之的礼单,笑道:“阿全,这两年你家的年礼越来越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礼了。”
刘牢之笑道:“舅妈说笑了,本来母亲说舅舅家不是外人,按照往年的规格走礼。只是我想着,过了年就要在这边铺子里出卖这些东西,正好年前送给各位长辈尝鲜,多少是个心意!”
竺氏笑问:“怎么你家要回京口开铺子?”
刘牢之笑道:“家里做了些东西,本来都是在芜湖那边出售,赚几个零花钱。想着过几年可能还要回京口来,何况亲戚族人都在这边,开起店来也有个照应!”
竺氏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去年姐姐送来的红糖,是极好的东西!不少亲戚都上门来讨要;用完了市面上却又没处买去。今年送了好些个,真要谢谢你了!”
“去年制的极少,就稀缺了些,”刘牢之道,“今年准备的充分,便多制了些!”
竺氏笑道:“听你舅舅说,这两年你在芜湖打理家业,好生兴旺;就连我那侄女真儿,也来信夸你。小小年纪,难为了你这么能干!”
“不过是瞎胡闹罢了!”刘牢之谦虚道。
“哎呀!要是你表哥也能如你这般瞎胡闹就好了!”竺氏笑道,“他现在就知道整天舞刀弄枪,要不就是找人打架,没一天让人省心。昨天听说你回来了,直说要去找你呢!”
这边正说着,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母亲,表弟来了没有?”声音刚落,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字比牢之高一头,身子颇为壮实,虎头虎脑的,正是舅舅的独子,名靖,小字阿羽,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来着。
“来了来了!正说到你,你就来了,真是不经念叨!”竺氏笑道。
刘牢之忙上前见礼。
“表弟真是长大了,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多礼数!”何靖嘟囔着。
“你当你表弟跟你一样不长进,成天没个正形!”竺氏斥道。
刘牢之从怀里拿出一个长盒,递给何靖,说道:“表哥,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件玩物,你拿去耍吧!”
何靖道:“我们自己兄弟,客气什么!”说罢,接过了盒子,入手颇为沉重,忙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折在一起的几根黑黝黝的铁条,还有一根铁丝盘成的绳子,盒底是五根箭头,不由愣住:“这是什么东西?”
刘牢之接过盒子,拿出那堆铁条,一按前面的机括,只听得“啪”的一声,两根铁条向两边撑开,发出嗡嗡的声音。他拿脚踏住,双手用力一拉,上了弦,递给何靖。
“弩!”何靖瞳孔微缩,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