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之拿起酒杯闻了闻,只觉得酒香扑鼻,并无辛辣之气,放在嘴里抿了一口,果然觉得甘醇无比,与将军令大异,不由得衷心赞道:“好酒!”
“果然是好酒!”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刘义之闻声望去,只见客栈门口站着一条军汉:三旬年纪,一双丹凤眼,两条卧蚕眉。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他不敢怠慢,忙拱手道:“在下彭城刘义之,字道忠。”又指着刘牢之道,“这是舍弟刘牢之,若将军不弃,请移席共饮一杯如何?”
那军汉也不客气,径直过来就坐,嘴里说道:“在下荥阳毛安之,字仲祖,现驻守在这石头城。”
刘义之肃容道:“原来是毛将军!将军簪缨世家,一门忠烈,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刘牢之暗讨:“从我们进门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毛安之这就到了,不知道他是恰巧来此还是堂倌派人知会了他!他次来,只怕是有所图的。”
毛安之客气道:“彭城刘氏,亦是世家名门,不必客气!某常来此处饮酒,将军令饮之令人心神振奋,胸怀激烈!想不到小兄弟的酒闻着就醇香无比,却是从未见识过。一时失态,见笑见笑!”
刘义之拿起酒坛,给毛安之斟上一碗,道:“不瞒将军,此酒和将军令一样,皆是出自我们刘家。此酒酿造出来的时间还不长,市面上并不多见,不过听说在建康已经流传了一阵子了。”
毛安之拿起酒瓶,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原来是桃花仙。此酒某家也有所耳闻,不过某近日少回建康城里,还未得有缘一品此酒。倒是听说这酒坛上的‘桃花仙歌’在士林名士中流传甚广。”
刘义之伸手请道:“请满饮此杯!”
毛安之品了一口,点头道:“好酒!此酒绵密不绝,却又后劲十足,酒香留在唇齿之间,回味无穷,真是绝妙好酒!”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义之指着刘牢之说道:“舍弟一向经营着家中的糖酒之事。”
毛安之看了刘牢之一眼,虽形容有异,却不卑不亢,也自不凡,不由叹道:“真少年英雄!彭城刘氏有后辈如此,中兴有望了!”
刘牢之心道:“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毛安之如此放下身架结交,只怕是有所图,我且试他一试!”于是便说道:“将军过誉了!小子以货殖为务,常被人说不务正业,有污尊听。值此乱世,小子也想建功立业,不过年纪幼小,尚无力争锋!小子以水代酒,敬将军一杯!”说罢举杯致意。
毛安之又干罢一杯,说道:“经营产业虽是小节,亦不可小觑!不必妄自菲薄。我族中亦有子弟货殖以维持生计,比起小兄弟那是远远不如了。只是不知道贵府是否有意把生意做到建康来?”
刘牢之心道:“果然如此!”于是便笑道:“京都繁华之地,小子仰望已久,只是苦于无势力人家帮扶,将军如果愿意合资做生意,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筹划一下!”
“好,好!我尽快安排人去洽谈!”毛安之搓着手道,“不瞒两位小兄弟,在建康生活着实不易,应酬又多,仅靠俸禄赏赐,实在养不活一大家子人!”毛佳从芜湖回来之后,从一品汇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对刘家的经营赞不绝口,毛安之早就动了心思。
刘牢之笑道:“年前小子要回京口,忙完这阵子才会回芜湖,将军要派人,还是等我春节后回芜湖洽谈吧!”
这日毛安之谈的畅快,喝得尽兴,和刘义之两人喝了那一小坛酒尚不过瘾,又让侍从回船上拿了几坛,一直喝到不省人事,才由随从扶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