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好力气!入口便如火炭一般。与之相比,平时喝的米酒便就寡淡无味了。”刘义之赞叹道。
刘牢之让侍者又给刘义之斟满,笑道:“当然。这时白酒,米酒如何能与之相比!此酒需要小口慢品,似大哥这般喝法,几樽酒也就醉了。”
刘义之闻言,端起酒樽慢慢喝了一小口。这次有了准备,喝的慢,除了火辣的感觉,一股酒香充斥于唇齿之间,甚是舒服,不由得出声赞道:“好酒!”
刘牢之笑问:“依大哥看来,这酒若是卖往北方,如何?”
刘义之一怔,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军中诸将没有不好酒的,枯燥的军营生活,酒是不多的调味剂;北方的胡人更好酒,那对他们来说是挡不住的诱惑。
想到这里,刘义之兴奋地站起身来,用拳砸了一下手,大声说道:“如此好酒,在北方必能大型其是,为我们刘家赚来大批钱粮!”
酒足饭饱,刘牢之屏退了侍者,让自己的侍从守在门口,问刘义之道:“大哥这两年在寿春,都忙些什么?”
“眼下北方沦陷,索虏与我大晋在江淮之间争衡,寿春虽在其间,不在交界,况燕国这几年内政混乱,也无力南下。这两年无甚大的战事,不过练兵备战而已。”
“殷浩之后,北方暂无强势人物,眼看谢氏也没有能征善战的人物坐镇豫州,北府郗氏,善战的郗超反而在桓氏阵营。桓氏对江淮虎视眈眈,目前形势下,实非建功立业之时。”刘牢之道。
“阿全虽然年幼,事情看得到明白,”刘义之叹道,“我辈行军武将,做不得主,只有奉命行事罢了。”自后汉以经取士以来,武将渐渐被压制,话语权越来越小。渡江以后,武将沦落到依附门阀生存,自觉低人一等。
刘牢之正色道:“大哥不可妄自菲薄,当年郗太尉也是流民帅出身,眼下郗家却也成高门大户了。现在是行军武将,安知以后不能叱咤于朝堂之上!”
刘义之诧异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刘牢之,说道:“原来阿全竟有如此志向!”
“若非王乔公为阎鼎所害,我彭城刘氏必不会让王庾谢桓诸家专美于前。我刘氏乃彭城大族,皇族之后,岂可满足于行军武将?”刘牢之昂然道。
刘牢之说的刘王乔,便是刘纳之子刘畴。他少有美誉,善谈名理,乃是西晋末年的名士,颇受士林推崇。王导拜司徒时曾有“刘王乔若过江,我不独拜公”之语,可见一斑。他的牺牲,是彭城刘氏门户一大损失。
刘义之饶有兴趣的问道:“以阿全看来,眼下当如何?”
刘牢之拱手道:“当内联同袍,广蓄钱粮,招纳部曲,以待时机。”
“国家危难之际,我等将门子弟抛头颅,洒热血,不惧牺牲,为的是能够恢复故土,兴我中华。但是掌旗者,却是褚裒、殷浩等夸夸其谈之辈。战功不过是拿来争夺权力的筹码罢了,彼辈胜则揽功,败则溃亡,他们争来斗去,死的却是我将门子弟部曲!”
刘义之想起自己的父亲刘寅,陷入重围而不得救,死的实在憋屈,不由点了点头。
刘牢之道:“在这乱世,想要有所作为,必须有自己的力量——有兵才是草头王啊!”
刘义之苦笑道:“阿全说的是,不过这可是需要很多钱粮的!”
“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先把地方选好,建好根据地,此非一朝一夕之功;钱粮的事大哥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刘牢之接着说道:“寿春之南有芍陂,历来为膏腴之地,自姚襄走后,只怕是荒废了。大哥可在靠近芍陂、淝水之地修建庄园,兴修水利,安置流民,发展几年就可创下好大的一片基业。”
刘义之点了点头道:“好,此事回去后,我自与叔叔商议。”
说服了刘义之,刘牢之甚是高兴,又问道:“大哥,你在北边,能从燕国那边买到好马牛等大牲畜吗?我在这里垦荒,需要不少牛马!”其实蜀地、岭南也产马,不过用来冲锋作战并不合适,刘牢之想买的主要是战马和能够繁衍的马种;政府的牧场里也有不少牛,并不难买到。不过牛马等牲畜是战略物资,能从敌人手里买到当然更好。
刘义之道:“眼下双方敌对,边境不互市,大量市马是不可能的;不过少量的马匹是可以通过那边的豪酋买到的,不过价格肯定不便宜!”
“钱财的事大哥先不要担心,先搭上路子,看看那边要什么东西,是丝帛、金银还是别的,除了粮食和铁器,别的东西准备起来应该不难,当然最好是使用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