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船锚,将船身固定住后,崎亚开始盘膝坐在维拉号的船头,托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天堑。
此后一连五天时间,无论是电闪雷鸣、暴风骤雨、风雨如晦,还是惠风和畅、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他都消耗大部分时间静坐于船头,并记下环形海流在每个时间段的变化规律。
这里的情况,船匠塞拉斯也曾详细和他说过,但别人的东西终究只能做个参考。
时间来到第五天的晚上,崎亚用过晚餐,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倒在舱室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明天就要尝试着去挑战这片诡异的大海了,必须养足精神才行。
成败与否,也就在这一次了!
这天晚上,月明星稀,海面出人意料的平静,偶尔响起的几声海兽嘶吼也由于太远,在温柔海风的裹挟下,传至维拉号的舱室时,只会愈发显得大海幽静。
次日,一夜安睡,扫清前五日疲倦,重新养足精、气、神的崎亚犹如满血复活。
早餐时,他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食量,而是掀起甲板下存储的口粮,直至吃得心满意足,又豪饮了一小桶麦酒后,这才停下进食。
事后统计维拉号上的余粮时,崎亚被自己先前的恐怖食量给惊了一下。
但转念想到可能是之前几天进食量控制太严导致的后遗症,他便没有在这问题上过多在意。
今天,能带着维拉号冲过去,自然什么都好办!
但若是不幸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就,只好赌运了……
解决吃喝拉撒的问题,又活动了下身体,将贵重的物品存放在储物空间或是随身携带后,崎亚动身将船锚收回,而后站立在划桨的位置准备就绪。
多日的观察下来,他发现环形海流上的罡风在每日的特定时段会比正常情况下要柔和许多。
用风扇作比,大抵就是三挡和一挡的区别。
这几个时间段分别是早上8至9点之间,傍晚6至7点之间以及凌晨1至2点之间。
每次风力减弱的时间仅有不到30秒,若是不能在这期间全力冲过长达一二百米的环形海流,随之而来的船只残骸便会要了维拉号的小命。
崎亚的手头没有计时工具,因而只能全神贯注观察着风墙的细微变化,遵照着连日来养成的直觉行事。
时间静静流淌,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风墙明显停滞了一瞬。
崎亚不敢有丝毫停顿,将手中握着的两只木桨运起如飞,一瞬间将维拉号的船速提升至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船头破开风墙冲入,被罡风一带,整个船身向着环形海流奔涌的方向偏移。
这种因不可抗力所产生的负面影响,直至等到整个维拉号都进入环形海流的上方才有所减弱。
崎亚一面通过左右不平衡的划桨频率控制着船头的方向,一面爆发出身上全部的力气来带动整个船身快速向着对岸靠近。
感谢系统赏的10000个俯卧撑任务,让自己在面对需要爆发的境况下,还能稳住心态不崩;
感谢辛勤锻炼身体力量的自己;
感谢谠和国家;
感谢人民;
感谢…
还没等崎亚想好下一个该感谢的对象,一块被罡风裹挟、门板大小的棕色木板,贴着他的脑袋飞过。
“……”
眼角余光中可见,一大堆漂浮于海流上的船只残骸如同一排排披甲持矛的钢铁洪流,正浩浩荡荡向着他和他脚下的维拉号而来。
“呼呼。”
又是一块木板飞来,这一次径直撞向了舱室的顶部。
两者相撞间产生的沛然力道使得舱室顶部很快便产生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罡风顺着裂缝口涌入舱室,只一瞬间,便将里面搅得乱七八糟。
心中估摸着时间,崎亚手上动作一刻不曾停歇,眼见着快要接近终点时,由船只残骸构成的钢铁洪流却已经近在咫尺。
倘若依旧顽固地按照既定轨迹行进下去,整个维拉号便会毫无意外的被这洪流吞噬。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舱室顶部的裂缝在罡风的作用下迅速向两边蔓延,直至整个顶部在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响下被掀飞而起。
衣物、被子、书桌……舱室内部一切可以被吹飞的东西尽皆脱离船体,沿着环形海流的轨迹飞舞。
与此同时,一根被折断的桅杆在湍急海流的作用下直刺向维拉号的船底,伴随着一阵高频的木板折断声,整个桅杆的三分之一部分刺进了吃水的船底。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局势急转直下,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弃船而走这么一条路。
崎亚倒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他不会顽固坚持着两全其美的好事。
只不过,他觉得当前还远未到做出最终选择的地步。
见终点近在咫尺,崎亚松开手中的船桨,任由船身被环形海流带着行进。
他自己则走至船边,抽出腰间的加西亚,一剑将刺进船底的桅杆斩成两截,而后看也没看空空如也的露天舱室,顶着罡风,将沉重的船锚用绳索固定在身上,最后,深吸口气,跳入湍急的海流中。
生活在岛上的人大多都会游泳,身体内的灵魂对此同样熟悉。
沉入海底后,崎亚先是任由海流随意支配着自己的身体,而后强迫自己睁开眼,以观察海底的环境。
眼睛不可避免的感到了酸涩,泪腺不停分泌着液体,崎剑豪眨眨眼,略微适应后,立刻分辨出自己应该使劲的方向。
底下有几只海王类的影子在徘徊游弋,崎亚看到了它们,它们也像是看到了崎亚。
在心中估算了下双方达成自己目的所需的时间后,他没有过多在意这些大物,而是哞足力气将维拉号向着斜上方的位置拉去。
身上绑着个沉重的船锚,还要拖动那么个大家伙确实不是件简单的活。
维拉号脱离环形海流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慢上一些,因而,当他还在苦哈哈拉着船只时,当先的一只海王类已经游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