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萧煜宗见圣上已经走上前来,便顺势站起身。
他衣袍上的水,滴答滴答往地上落。
严绯瑶心下疑惑……她刚刚明明端的稳稳当当,奉茶的姿势规矩,她在严家就学过,在夏侯家也练了许多次,不可能会在这时候手滑呀?更可况,她手滑自己能没察觉吗?
刚刚分明是有股力道,硬叫那茶盏打翻的……
“皇叔的手都烫红了。”萧珩眼尖,盯着萧煜宗的手,忽然动怒,“来人呀,把这蠢笨的宫女给朕拖出去,重打八十!”
严绯瑶一抖,重打八十?不知打完她还有命吗?
“圣上嫌笨,”萧煜宗却在这时开口,“不如送给臣吧。”
严绯瑶闻言,心都提了起来……比听到“重打八十”的时候,更为紧张。
她心砰砰剧烈的跳了一阵子,缓过神来,忽然发现大殿里静的可怕。
她微微抬眸,只见两个年岁相差并不太大的男人,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彼此相望。
两人的五官面孔,还略有几分相似,此时沉敛叫人琢磨不透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辙。
“呵,皇叔与朕开玩笑……”
“臣从不开玩笑。”
萧煜宗一句话,殿中的气氛更加冷凝。
就连整日在御前,见惯了风量的王国安此时神情都透着局促不安。
“朕忽然又舍不得了,”萧珩笑着低头,看向严绯瑶,“起来,日后奉茶这粗活儿,你还是不要做了。”
严绯瑶刚松了半口气,就见一直修长白净的手伸到自己面前。
她迟缓抬头,猛然看见身着龙袍,弯着身子递手过来的皇帝。
皇帝要亲自扶她起身?
严绯瑶如被芒刺扎了一般,按着地面一跃而起,蹭蹭退了两步,撤出这叔侄之间单凭气势都要叫人窒息的危险圈。
萧珩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眯眼一笑,“你还是留下给朕研墨吧。”
严绯瑶心中七上八下,一会儿重打八十,一会儿又是研墨伺候……她强悍的心脏都要被吓出毛病了。
“严姑娘,还不赶紧谢恩?”王国安在一旁提醒。
严绯瑶正要蹲身行礼。
“那臣被烫这一下,就白烫了?”萧煜宗却忽然开口。
严绯瑶僵在那里,半蹲不蹲,姿势别扭。
萧珩呵呵一笑,“皇叔要她回去,莫不是要亲自罚她?她不过一小女子,那里能承受皇叔的雷霆手段?皇叔莫要吓唬她了,要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
严绯瑶这会儿是苦笑不得……
“朕替她向皇叔求个情,高抬贵手,放过这小姑娘。”萧珩笑说。
“谁说臣要罚她?”萧煜宗声音淡漠,话语却是惊人,“圣上不是要臣在秀女之中挑人么,臣看她就不错。”
啊啊啊?
严绯瑶当即要疯,猛然抬头看着萧煜宗……这是提这事儿的时候吗?
他听不出圣上一直都在试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