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故事后,黎小虞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观景台坐了一会儿。
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很多时候也是这般,安安静静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随后在唐闲的陪伴下,黎小虞才离开了第三层。
唐闲自己也回到了底层。时间已然接近午夜。
金字塔并没有宵禁或者查夜这样的古老规矩。
唐小九住在了乔珊珊宅子里,几个女孩住一起他倒也省心。
毕竟三层的治安可好的多。
一番洗漱后,唐闲拿出了日记本,开始记录着一些信息。
在完成了黎小虞的要求后,唐闲确信人类与矿区生物正面交战的时刻就将到来。
他准备在短时间内,写出一份矿区生物弱点实录及其应对方法。
基于在矿区与不少生物交战过,唐闲现在确信了一件事,自己对矿区生物的那些理论知识,并非纯粹的理论。
就像是基因里刻写着某些战斗记忆一样,该怎么做,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想到。
但其余人想要有这样的实践能力却几乎不可能。
这或许与自己的天赋有关。
但现在并不是研究天赋的时候,祖顿圣树不会只有一颗,而比祖顿圣树活得更久或者知晓更多的生物也有。
比如原本以为是神话传说的不周龟。
这只神秘的预言龟唐闲很有兴趣,已经将其列入约佩拉平原后事件后的下一个目标。
当然,龟肉汤很滋补是主要原因。
笔尖在日记上飞速的游动,唐闲将约佩拉平原可能出现的天灾级生物和完美级生物都罗列出来后,天已经蒙蒙亮。
合上笔后没多久,唐闲便沉沉睡去。
今日经历的事情不多,却让他觉得有些疲惫。
唐闲睡得很沉。
意识却进入了牢固的梦境里。
人的很多记忆即便记起不来了,也不代表它已经消失。
它或许会在稀奇古怪的梦境里露出冰山一角。
唐闲与父亲一起走在该是矿区世界里不可知的某处,问道:
“我们是要去哪里?”
“去一个人类暂时还没有为之命名的地方。”父亲的声音带着些许缥缈的意味。
唐闲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加快脚步,也没办法跟上父亲的脚步,他只能看到父亲的背影。
他恍惚想起来了什么。
在自己被送去第三层前的半年里,就传来了父母失踪在矿区的消息。
失踪,不曾回来。
与其他冒险的失踪不同,矿区的失踪就等同于死亡,从无例外。
因为七天回不到金字塔,便万事休矣。
靠着智慧和孩童的身份,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半年,见惯了人性中恶的部分,唐闲才终于等到了去第三层的机会。
梦境的色调是银灰色的。
看起来带着死寂的意味。
唐闲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是如此的混乱。
有许多的见过的和没见过的植物。这些植物巨大无比,却又依傍在许多人类建筑的残骸边上。
那些建筑他认得,不属于金字塔,而是来自于金字塔的外边儿。
远处来来往往有一些人类的影子。
是的,影子。他们看起来与人类无异,却只有漆黑的轮廓。
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
天空中忽然传来龙吟。
唐闲抬头望去,便看到云层里,有于天际中穿梭的巨大身影。覆盖着它周身的鳞片,像是水晶一般。
远方隐隐听到狐狸的长啸。
“父亲,这是哪儿啊?”
“这是两个世界的交界之地。”
明明该问一些其他问题的,但梦境里,意识的重心却在梦境本身。
唐闲只觉得这里与自己熟悉的矿区截然不同。
他不曾做过这样的梦,以往便是连做梦,梦中的一切都尽可能的符合逻辑,且几乎都是熟悉之物。
但这一次的梦太古怪了些。
影子一样的人类。
古怪而又危险的动物。
未知的植物与建筑残骸。
远处的狐嚎和天空中的龙吟。
等等之类的都带给他极为陌生的感觉。
思绪被一道婴儿的啼哭打断。
唐闲不知为何,像是感知到了啼哭中不安与恐慌的情绪。
他罕见的害怕起来。
眼中的一切骤然间消失,引路人的父亲,周围的景致,强大的生物都如同被风吹散的粉尘一般。
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断掉了头颅的石像。
石像的风格颇有些古希腊雕塑的意味。但光泽上来看,倒也不像是寻常的石膏雕塑。
断却的头颅,完整的身躯,而双臂之中抱着一个婴孩儿。
那个婴孩儿发出阵阵啼哭。
唐闲只觉得那些啼哭是如此的熟悉。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石像。
啼哭声却反而越发的微弱。
直到他来到石像前,从石像的双臂中,取出那名婴孩儿的时候,婴孩儿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他静静的注视着唐闲。
嘴唇微动,却不再是发出哭泣,而是唐闲熟悉的语言。
那声音比之前父亲的声音更加缥缈。似乎是落在无数根神经的末梢上,共同响起。
唐闲猛然间的松开了手,感受着脑海里传来的剧烈刺痛。
婴儿并没有掉落,而是浮在白茫茫的空间中,这仿佛是一片海。
这句话就像是数千名僧侣同时敲着木鱼诵念一样。
开始不停的轰炸着唐闲的意识。
但唐闲还是咬紧牙,艰难的问道:
“为什么?第八层有什么?”
“告诉我!第八层有什么?”
一向理智的唐闲开始有些疯狂,他双目中布满血丝。
恶狠狠的看着那名婴儿。
这些声音依旧在唐闲的脑海里晃荡着。
但逐渐的,开始由无数涣散如碎片一样的声音,渐渐的合成了一道宏大的声音。
“不要前往第八层,除非你已经准备好了。”
脑海里的刺痛渐渐消失。
唐闲的神情也略微松缓下来。
“告诉我,第八层到底有什么?”
“敌人。不要前往第八层。”
又开始重复了,石像竟然开始缓缓移动,慢慢的抱起那名漂浮着的婴孩儿。
随后的画面,石像与婴孩儿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
亦如之前的景象。
但唐闲能够看到婴孩儿的面孔,他仿佛是在做最后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