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偏殿门口抬头看着挂在天上的太阳。
“当初我测算出你同你父亲在哪里的时候就暗自心惊,你们的命盘真是……一团乱,大王子在知道自己是我大漠尊贵无比的王子后设计杀了你夫君的父亲老镇国公,你夫君又杀了你父亲,真是……孽缘啊……”
戚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袖子将桌上的茶杯给扫到了地上,立时四分五裂,犹如她的心。
“你骗我的!我没有夫君,父亲也是生病去世的!”
杜杜偷眼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背影,没甚动静,她就要上前扶住戚若,想安抚她的情绪一二,却是被戚若给推开了。
她只好就这样说道:“小公主,这是神殿,殿中有神女,大祭司身为祭司,从不撒谎,否则……”
后面的话杜杜就不好说了。
可戚若现今是伤心得很,自不会由着杜杜,她不说完她偏就要问:“否则就怎样?”
杜杜后面那句话不敢说,大祭司就顺嘴接了。
“我是大祭司,若我在神女面前撒了谎,被神女听到了,自是百倍千倍的惩罚,是要打入阿鼻地狱的。”
戚若冷笑一声,那些个口无遮拦的话没说。
信则有,不信则无。
谁也没见过真正的神女,那谁又知晓这世上是否当真有神女?是否当真善恶终有罚呢?
身前哪管身后事?
你大祭司就是个野心不死的人,又哪里会信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事儿?不过是为了揽权罢了!
戚若脑中转过千千万万,心中更是觉着讥讽不已,到底是克制住了自己没说出口,可都心知肚明她要说什么。
“我还是不信,就是不信!或者说,”戚若走到大祭司身边,与她面对着面,定定地看着她,“你告诉我这些个事儿是为了什么?既然是痛苦的记忆,我不想记得便罢了,为何又一定要我记起?”
“孟婆泪本就是违反自然而为,哪里能以人力否认一个人的过去?我只是觉着你想知道一切,而神女,也让我必须告诉你这一切,不然大漠将面临灭顶之灾。”
大祭司缓缓张开双臂,宽大的绣帕垂在两侧,那股子野心更浓了,偏她还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我为大漠的大祭司,原就是为了向神女祷告,让大漠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怎能看着大漠子民一步步走向毁灭呢?”
她缓缓闭上双眼,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双十合十,口中又是一番念念有词。
半晌,她终于将眼睁开,双手也放了下来。
“小公主,言尽于此,你是个懂医术的,听说在大漠的时候医术还很好,你可以去查查孟婆泪这东西,那是大漠独有的,看看你如今的症状可是与那孟婆泪一样不一样。我只望你能带着大漠走向光明的未来,你才是大漠未来的女王。”
戚若眼神微变,大祭司却是不看她,慢慢转过身又往神殿的正殿走去,嘴里还接着方才的话道:“那是神的旨意。”
戚若在那里呆愣半晌,正要离开时却是被杜杜叫住了。
她不喜大祭司,自也不喜作为大祭司心腹的杜杜了,能为大祭司效力,那两人必然是一丘之貉了。
她方才受了冲击,心气儿还有些不顺,语气当然也算不上好。
“何事?”
杜杜不为戚若的情绪所动,还是恭恭敬敬的模样。
“小公主,大祭司确实没有骗您,她也用不着在这事儿上骗您。大祭司不说,奴婢就冒昧说上两句。”
“这丹侬、丹芷,都是晓得您过去在大乾发生的事儿的,还有您从大乾带回来的那几个大乾人,也是当初大王子训练出来的,他们也都清楚那时候的事儿,您不信大祭司和奴婢的话,那您可以去问问他们。”
此话一出口戚若却是信了几分,双脚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是不愿再听到这相关的事儿了,更是不愿接受他们所言之事。
她仓皇逃离,错过了杜杜在她背后扬起的微笑。
杜杜再进得神殿时大祭司已跪在了蒲团上,正毕恭毕敬地同神女祷告着,见得她进来眼也不斜一下,平静地问道:“说了?”
杜杜恭敬答道:“奴婢将话都给说了,接下来就等着丹侬那边的动静了。”
大祭司没再说什么,又闭上了眼睛做起了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