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奶奶的一脸小心,让宋灼蓁收起些脸上的郁色。
她很清明的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任何人。而我娘也跟我说过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我很清楚,只要我不说,没人能想到。”
真没什么可怪的,要怪也怪不到哪里去,都是作者大神写的,她想抱怨也得抱怨作者大神,不过今天,能将这事情给说清楚了也好,没得让这孟岩任总是拿这个来威胁她。
低下头,宋灼蓁两手放到桌子底下,心里下了决定却还是有些紧张。
“一个家,将我囚禁了十六年,一个家族,哪怕我离开了想要控制我的人,只要他跟族里人比跟大奶奶一家亲近,就随时都能决定我的去处”
“我说过的,在回来的第二天我就醒了,这三天我也知道只有大奶奶您去看过我,并关心我。我迫切的想找办法离开,可,我太过年轻,怎么想都想不到法子,还好有大奶奶你给了我一条出路,让我终于有借口”
“今天,我也一直都醒着,我知道三伯娘扯开我的伤口,也知道宋老爷欠白家一万八千两银子,更听着三伯娘要小梅妹妹跟我交好,然后在学会酿酒后杀了我,我都知道的,都听见的”
“我明明就知道有我的人参他绝对能治好,可是我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算计着族长撒族。离开那个家,是不想自己的一生在被人把控,散族是不想我离开那个家还得不到自由”
“我娘说过,京城的繁茂无言语能形容,沙城府的黄沙刮得人脸生疼,昆纳府的高山让人心生畏惧,南安府的雨水多得令人生厌,她到过的地方,就数河间府最为宜居,冬天不用炕,夏天不用冰,河道交汇带来灾祸的同时,也带来肥沃的泥土,让这里有着别处都没有的好收成”
“我娘总是跟我说着她到各处时的见闻,每每都听得我心生向往,我经常会想,要是我的父亲爱我疼我,我会想。没有那个命,我也认命过,可我的认命换来的只是别人的无止境索取跟有预谋的算计就无法接受了”
“对于那个家,我付出过,也煎熬的承受过,都心疼的想要一心求死,可,在一头撞到酒坛子上时,我后悔了,我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更没有穿过一身好衣裳,我没有去过香荷镇,更不知道河间府正月十五的花灯有多好看,我不甘心,不甘心这一生就这么结束,更不甘心这辈子,都这么碌碌无望”
“一个家,一个族,能因我带来的利益而囚困我,另一个家族,要是打着补偿的名号,不顾我的意愿自认为为我好的为我相配他人,那么,我的一辈子就真毁了”
很是伤情的说了老大一堆,宋灼蓁在停下时还很应景的掉了两滴热泪。
看着她,宋大奶奶心里没有被算计的恼怒,有的只是对于这个小丫头的无限怜悯,家族对于她们一家来说只有束缚,让她无法多给后代置办田产,更让她无法给孩子多建几间大瓦房,对于散族,她不怪,反而想说声好。
可小丫头拿她做筏子,可不能在让她得意,不然以后不知道轻重了害的只是她自己。
而婚姻,她说得没错,子女的婚事大多长辈做主,这回这个不算,蓁丫头的舅父家是肯定会给她找一个的,这点蓁
丫头没说错。
可:“你舅父都是大人物,他们找的人,肯定会是好的”
拍拍宋大奶奶不自觉握紧自己手的手背,宋灼蓁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笑里带着泪花,看得宋大奶奶又是一声暗叹,可怜的孩子。
“好,肯定是好的,只是这个好要从什么地方说,能入舅父眼的,一定是些青年才俊,能让舅父寻找二十多年,可见舅父极其重视我娘,我娘没了,舅父想要补偿到我身上,给我挑选的人,说不定会比自家姑娘们都要好”
“可,这样的人,愿意娶我这么个小农女吗?他娶是为什么,娶回去又会将我当什么,是相敬如宾,还是毫不在意,是原真心待我,还是宠妾灭妻”
“大奶奶,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不会让我的身份暴露,我不想要自己接下来的人生,都被些自诩为为我好的人主宰,我不想过得比在那个家还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