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附叹了口气,抹去眼下阴霾,从钱袋子里掏出三两银子递过去。
“往事如烟随风去,你祖母既已不在,便让这段往事消失吧。”
离开安家后,刚刚退位的嘉宝皇帝打着折扇,冲林附调侃。
“又不是说书的,一个小故事还得给银子,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是陛下赏的。”
林附抢过折扇,大摇大摆往京城外走去,李晚鸣摇头直笑,跟上前去。
日头高涨,晕晕而开,正好找个客栈小店,聊天喝酒。
自阿娅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时间便开始飞速流逝,单独留下的林附当了几十年官,便潇洒辞去官职,在各国各地逛走。
花城的花香满布,馥郁镇的花糕依旧香甜,陈记糕铺撤下了第一的名头,陈老还活着,已是百岁高寿。
南朝那家酒肆依旧热闹,老板娘漂亮丰满,但没人敢调戏搭讪,因为大家都知道名花有主。令王有了三个崽子,个个长得白胖可爱,朋友遍布四海,唯独不见与东嘉的来往。
李华年死后,凤临江自刎在妻子墓前,对他来说,人世并无可留恋,不如早早随妻子而去,想必妻子也在等他一起。不晓缠上白布,愿为凤临江做一辈子的未亡人。
皇商散了,最开始换了一批又一批人,后来干脆废了商人贱籍,比皇商什么的来得更妙些。
而安家是回忆的最后一站。
所有的一切都似曾相识,故事合情合理,但故事里却独独少了一对男女。
小二端上酒,里面有八分前老板的手艺,小雀斑留起了络腮胡,里面有九分前老板的神韵。
林附端起酒杯,听见隔壁桌有人喊他:
“林兄?”
是个男人,脸蛋白净,年岁与他大概相同,林附大约猜到了是谁。
“孙兄?”
“真是你!”孙渐清正高兴,却瞟见桌旁还有一人。“陛陛陛……”
李晚鸣冲他摆摆手:“状元郎?不用称呼我,我就是出来逛逛。”
孙渐清尴尬地笑了笑,倒真的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不过也是,他如今是西蜀人,东嘉的皇帝也管不着他。
酒过三巡,孙渐清迷迷糊糊话又开始多了。“你妹妹当时一脚把我踹下车,我只觉得屁股现在还痛着……”
林附毫不留情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只可惜,她死了。”
“不。”林附举杯同他对碰,想到什么,自顾自言语,也不知说给谁听,“她还活着,活在……另一个地方。”
滴——
“病人醒了!”
“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快叫安医生……”
阿娅听着这些细碎的声音,捂着脑袋精神恍惚,她……不是死了吗?
“我……不是死了吗?”
“是这样的……”护士一边替她检查身体一边解释。解释的十分完整,像是背过一遍又一遍。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安医生来了。”
皮鞋踏击地板地声音清晰且沉重,每一步每一声都触及她的心头。
阿娅缓缓抬头,男人的薄唇轻张,轻轻勾起嘴角,嗓音清冷却温柔。
“欢迎回来。”
我的阿娅。
每个人都完成了自己的梦,都将沉迷其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