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金简,也可以叫我金先生。”男人再次说道。
“啊?”贺芒还处在怔愣中。
金简叹了口气,似乎对贺芒极为无奈:“你还是叫我金先生吧。”
贺芒:“……哦”他现在不想说话让他静一静。
夏侯醒过来已是漫天星斗的时刻。
军医束手无策的箭伤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好了十之八九。盯着伤口出神,夏侯眉头紧锁,久久难以放开。
贺芒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进来,看到坐起身的夏侯,惊讶道:“哎?元帅你醒啦!”
夏侯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本帅醒没醒就把药端来,不怕浪费了?”
贺芒一步两步跨到他身旁,稳当的将盛着中药的木碗递到夏侯手里,夏侯喝了一口,已经半温。
贺芒一张嘴喋喋不休:“是那位金先生让我送过来的,说时间差不多了。元帅,这金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呐?这么厉害……”
夏侯喝了大半碗,苦得五官扭曲狰狞:“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
“小孩子……”贺芒噎了一下,“我都二十五了……”
“你也知道你二十五了?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操心自己的家事……成天只知道瞎混!”
“老大!这话你说的不对。在军营里练兵怎么能叫瞎混呢,在军营里又该怎么讨老婆成家呢……”贺芒立马反驳,随后又反应过来,“不对!怎么跑题了!?”
夏侯将只剩药渣的碗塞回贺芒手中,舌头抵抵两腮,满口苦味:“什么跑题,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叫跑题!问东问西一点都不考虑自己。”
“好好好……我不问了,成不成?别催我喽!我都没碰上好姑娘,不着急成家……”
“啧……小兔崽子,你还挑……快去给我找个蜜饯,太他娘的苦了!”
贺芒撒丫子就跑。
边境地形繁琐,白夜温差较大,营帐早早就升起篝火,同昨夜一样,各自围满了人。
也不太一样。
篝火旁没有昨夜的轻松气氛,低沉的如深谷寒潭,无酒无声,只能听到柴火蹦跳的声音,烤肉也食之无味。
有人缠着绷带,有人面色苍白,有人沉默哀叹,有人形如枯枝。
“啊——”
在沉默中爆发的是一声痛苦的呐喊,紧接着,空荡的夜空包揽了所有低迷与呜咽。
贺芒在中央,茫然无措。
士兵中少了许多熟悉的人影,爱讲笑话却总是很冷的猴儿、憨厚耿直等着回家娶老婆的小王、总爱嬉皮笑脸跟人借钱的二赖子,还有与他并肩作战了无数次的杨将军……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贺将军。”
贺芒见有人回应,一把抓过那人衣领,提到面前,逼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人眼中空洞,今夜精彩的繁星也无法映衬出一丝光亮:“东嘉的军队,已经不算是人了……我们打不过的!”
贺芒受不了这样的态度,他冷声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算是人了?什么叫打不过?你冷静一点跟我说,详细说!”
“别逼他们了。”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贺芒赫然回头,惊道:“元帅!你怎么就……”
夏侯元帅呼吸缓慢,看着贺芒的动作眼中蕴含怒意,沉沉地吐出一句:“把人放开,你跟我回帐里。”
贺芒意识到自己行为过于鲁莽,松开手,带有歉意的向那人点了点头。
那个士兵面无表情的坐下,背过身去,并没有理会一位将军的道歉,这不该是一位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士兵会做出的行为。
贺芒皱眉,却没说什么,跟着夏侯回去了。
帐里还有人,北域和西蜀的将领只要还活着的,基本都在,其中也包括金简。
金简也注意到了他,对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