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心中紧张,闷头喝粥,不敢言语,手心冒出汗来,勺子一滑,差点把粥洒到外面去。
“呵呵,凤老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吧。”还是阿娅先开口,她始终沉不住气,面对凤安知总是心虚总是怕。
“在下并未做什么不合礼数的事。”凤安知回答道,只要碰到奇怪有趣的事,他就把君子之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况且林姑娘身着男装,在下也该称呼你’林公子‘才是。”
阿娅:“呵呵。”
凤安知吃的差不多了,也不与阿娅胡搅蛮缠,倒了杯水漱口润喉,清清嗓子,格外安逸。
阿娅偷偷瞟了一眼凤安知的碗,吃的还蛮干净的,还不浪费。
“说吧,手怎么了。”凤安知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
“比起这个,不应该先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受伤?”阿娅虽然慌张,但依旧维持表面的冷静,尽力转移话题。
凤安知嗤笑一声,似已看穿她的心思,不过也很好心的满足了阿娅的要求,解释给她听:“不晓擅医毒,不过是用了些伎俩将那山贼头子催眠,下了点药罢了。又忘了你并未服用解药,那伤是为了救你做的。”
凤安知舍头留尾说了个大概,眉眼舒展,露出个诡异兴奋的表情:“想来,这伤也划的巧了。”
阿娅被凤安知这个表情惊了一下,这个样子的凤安知与平常完全是两个人,这是突然之间的改变,和原来的孤高冷艳相比,又找不出丝毫违和感,仿佛他原来就这这样的人,实在怪异。
阿娅吞了口口水,反而冷静下来,用敏感的头脑思维,发现了凤安知话中的隐瞒。
“凤老板是觉得我很好糊弄,连跟我道清前因后果的意思都没有。”
凤安知脸色表情不变,姣好的眉眼中透露的是愈加兴奋。
阿娅继续说:“若只是普通山贼,凤老板大可赶紧杀绝,一个不放。却偏偏要让不晓姐姐下毒,让那贼头逃了。他能逃到哪去,逃回山寨?那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阿娅想了想:“为了跟踪回山寨清杀余党?”随后她又摇摇头,刨除了这个想法,“不对,要是只是这样,你们早应该了解了山寨的位置,何必浪费毒药。”
凤安知认真听完阿娅的想法,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之前的诡异,恢复了平静,又是早先那个高领之花。
他俩相对而坐,自相遇以来,便已各种各样的方式如此对立而坐,时而相顾无言,时而怒目而视,时而安宁平和。
不知何时,两人关系开始亲近。
他同早前一样,分别给自己和阿娅倒了杯水,静默片刻,他薄唇轻启,吐出实情:“你说的没错,你想知道,我说给你听,只是,你须得信我。”
阿娅点点头:“我信的。”
凤安知反而摇头:“是今后的事,要一直信我。”
阿娅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你快说罢。”
“遇到你那天,我在追查一支西域商队。西域地处荒原,拥有奇珍异兽繁多,为之驯养,调教,所以往来行商都是以此作商品。”
阿娅晓得,那天她见到过。
“西蜀是数十个边境小国的合称,他们民风强悍,常有内战。你想必听过,两年前先帝逝世,他们便联合北燕意图破坏契约。”
阿娅点点头,这是她花了二两银子打探来的消息,她自然是知道,可是……
“他们不是没了动静,停手了吗?”阿娅疑惑道。
凤安知摇头,嘲讽的说道:“不是,因西蜀内战不断,与北燕相谈的王公也一直在变换,所以一直拖着没有了动静。一年前我们得知消息,说是西蜀那边内战休停,并且以飞快的速度收复各国并立。”
凤安知的神色变得严肃,用沉重的语气道出心中所想:“看来,是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阿娅对此表以认可,可她没有明白两者之间,又与山贼有什么关系。
“这贼头五年前扎营安寨,说是和他老大一起做的,其实不然,他那老大许荣到这寨中不过一年,此前山中不止抢商队,来往过客皆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才算是收敛了些。”
“那不是好事吗?”阿娅声音极小,偷偷说了一句。
凤安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反驳道:
“真是好事,何不离山从良,还抢什么商队。”
“我派人跟着那支西域商队,三天前,那支队伍从山林中经过,半个时辰后,从山林中出来,除了少了两车厢货,未见别的打斗痕迹,也无一人有伤。”
阿娅瞬间明白:“他们认识!”
“对!这队伍和山中寨匪认识,给了两厢的货,便放人走了。此外,安仁道早就发现我来到华城,他暗地里与西蜀做私营买卖,将得到的奇珍异兽卖入黑市得取暴利。他透露我的行踪,让西蜀人知道我的人在跟踪他们,更会紧跟他们的脚步经过这片山林,如此,西蜀等人要山贼堵住我,不让我再有机会跟踪。”
说着,他朝向阿娅,眼里带走一丝委屈,“若你不受伤,我人也就能继续跟踪了。”
阿娅:怪我咯!
阿娅突然想到什么,犹犹豫豫的问出口:“那么那个花魁,牡丹呢?她做错了什么?”
凤安知静静的喝了口水:“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仁道是安家手下长工,大管事,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把他弄死,罚他降职是我现在最大的权利。”
阿娅明白了,看向凤安知的眼神中有些沉寂,她也终于知道凤安知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要信任他是为什么。
不信,只会是与他相处的恐惧。
安仁道死于刑法,牡丹死于安仁道的怨恨。凤安知不过做了一个家主都会做的事,
一切,与他无关。
想到那个被钱鹤灵带走的小女孩,琼叶是幸运的。
有人命薄早逝,有人富贵开始。
却不知她接下去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