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却都像是瞧进庄穆玄心坎上。
在这个不会有任何人看到的时刻，他脸上久违地出现了一丝迷茫的神色，他无法欺骗自己，赵熙颜所带来的那个消息的确对他产生了影响。
即使知道对方此举定是不怀好意，心里依旧不可避免地生出了疙瘩。
有那么一瞬间，庄穆玄甚至在想，如果说赵熙颜带来的那份资料里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办？
这样的念头只在脑袋里划过一瞬，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将房间里唯一一扇灯关掉，庄穆玄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在黑暗里长久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半分没动，直到手脚逐渐传来麻意。
他接着窗外月光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来，正要点燃时，却又看到床上那安逸的睡脸，动作不由停住。
接到庄穆玄电话时，程昱正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
公司和程氏的事情都堆在他一个人身上，今天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他临时加班到现在，连晚餐都还没来得及吃。
“出来陪我喝酒。”
庄穆玄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程昱怔了一瞬，很快道：“报地方。”
说是陪喝酒，等程昱赶到的时候，庄穆玄身边已经堆了三四个空酒瓶了，他拿起仔细一看，还都是些度数不低的。
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
程昱拧着眉不轻不重在庄穆玄小腿上踹了一脚，“喂，你这是叫我出来陪喝酒还是出来看你喝酒？出什么事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还真就没看过庄穆玄这幅样子，不然他也不至于委屈自己，连晚餐都没吃就赶过来看这个醉鬼。
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开始醉得迷糊的庄穆玄一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背靠着沙发才算勉强稳住。
他低着头没看程昱，兀自说道：“今天，赵熙颜来找我了。”
程昱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你可别说你跟她酒后乱性，对不起凌华清，这才大晚上跑这里来买醉。”
庄穆玄怆然一笑，仰头干掉手里剩下的半瓶酒，“她给我看了我父母当年出事的相关资料，她说……我父母的事故很可能跟凌家人脱不了干系。”
程昱直直看他，“你信了？”
他当然知道，庄穆玄如果真的对那些话毫不在意，只怕也不可能这个点出来买醉了。
庄穆玄晃了晃因为酒精而有些发沉的脑袋，眼前的景物甚至开始失焦，最后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该信，可只要想到存在那种可能，他就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程昱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挖苦的话，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不知道，那就想办法去把真相找出来，这样自我颓废可不像你庄穆玄会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