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歌躺在一处布满枯黄杂草的小山丘,感受着即将呼啸而至的狂风和暴雨,一动未动,似乎睡着的状态。
庞离理性的制止了南宫上祈打算强行冲破鬼灵阻止的意图,带着各自的不甘心回到了距离凤鸣村十里之外等着接应的西钥弟子。见着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着或是化不开,或是忧心忡忡的神情,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将空置的简易棚屋让了出来。
沉默并不是打破尴尬最好的良药,庞离深知南宫上祈和西钥姐弟之间的隔阂,长时以往存着各自的心思,只会让固有存在的结越加难以解开。
“上祈,言桑夫人,我知道现在讲这些时机不对,但我觉得,有些事有些话在七年前就应该是坦诚接受的。你们最大的亏欠或许是彼此,但有没有想过,除此之外受伤最重的是谁?是夏笙歌。我们自以为对她都很了解,可真正了解了几分,你,我,乃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不过是将她过往对所有人无谓付出的一种理所当然和坦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后悔过,反正我是很后悔,后悔没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后悔那些话在今日依旧没有办法说出口。”庞离越是说着,心里越加难受。话里的几次哽咽,是他无法抹平对她的伤害。
谁也没有勇气接过他的话尾,西钥言桑半咬着下唇,手心已经渗出了汗珠。她果断的抬起头,双目里泛起了雾气。“受害者不只是她,还有我,还有我们所有人。但这能怪谁,怪我们自己还是怪这个江湖的扭曲?庞先生,你又知这些年我过得是何种苦。”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谁的痛不是痛彻心扉,西钥言桑的苦并不如表明所见的那般自在轻松。
“阿姐,从你出嫁的那天我就说过,你要是过得不好或是不开心,药庄的大门时时为你打开,我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原本以为,答应西钥言桑并不理智的决定是为了成全她想要的幸福,只是这七年的时间幸福并没有如期而至,如期而至的是与日俱增活在纠葛之中的痛苦。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打着爱南宫上祈的名头,实则为了坚固自我一脉的地位,而出此下策。
“既然做了此等决定,再替自己找借口是不是太迟了。言桑夫人,说句不好听的,造成当初这一切的不都是因为你的带着威胁的合作么。”庞离的冷眼泄露的恐惧带着胁迫,在他心里可以原谅所有人,唯独对西钥言桑有着化不开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仇恨,毕竟自己傻徒儿的幸福和背着的一生罪孽,全都是她一方一寸给与的。
“阿离,这件事你不宜过多插手,毕竟……说起来与你也无太多关系。不要让歌儿将无谓的误会再放任到你的身上,我对不起你一次,不想再对不起你第二次。”为了压制逐渐燃起的争执,南宫上祈只想将彼此的怒火压制,说得太破对谁都占不上好处。况且,他也不想让庞离跟夏笙歌的师徒关系得到破碎,该他解决和承受的结果,他绝不让旁人沾染半分不快。
庞离怎会不理解南宫上祈的意思,却还是对他排除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感到厌倦,此时干系的不单单只是他一人,还有许多曾经一同伤害过,自以为是她的亲人和朋友。
外面突然一阵吵嚷,将庞离想要呼出的斥责咽了回去。转而换了另一句话。“我出去看看。”掀开简易的门帘,百米之外西钥的弟子像是将什么东西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指责不绝如缕。踩着沉闷的脚步靠了过去,看到的是非常熟悉的两张脸——同样的稚气,表露着不同的神色。一个是焦急,一个是凶恶。
当凶恶的那张脸见了庞离,立马变成了柔和,向着他轻微的俯了下身子。“庞先生,别来无恙。”
“离师傅,快告诉他们,哥哥不是坏人。“南宫念跺着脚,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他们都以为小人给她施了什么法术,个个面红耳赤,巴不得将举起的利器把他的身体插个稀巴烂,为南宫念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