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有人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我们是大夫没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看的。臭成这样都快烂了,看好了也是继续去要饭,烂命一条,有什么医治的价值。”
外头说话的人沉默了,有百姓小声议论:“不是专门为穷人看病的地方么?还说不收银子,可是乞丐也是穷人,为什么不给治?难不成义诊只是个幌子,其实还是看人下菜碟的?” 又有不少人忍不住,捂着鼻子从里头跑了出来,但同时外面也有许多人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其中就包括那两位怼外地大夫的。他们进去之后就直奔着乞丐身边蹲了下来,也不管乞丐有多脏多臭,直
接就抓了手腕开始诊脉。
其它留下来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向病人。
很快地,诊脉的大夫就给出结论:“是中暑。”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立即散了开,有人将窗子全都打了开,以确保空气流通。 一时间,有人下方开药,有人打开药箱取针施灸,更有人打了水,取了布巾一遍一遍地帮着患者擦脸及手心脚心。总之,留下来的人能忙活的都忙活起来,实在抢不上的,也认真地站在一边,随时等
着帮忙。
没有人知道,其实白鹤染此时此刻就坐在今生阁对面的茶楼里,在二层临窗的位置远远观望。跟着她一起的,除了丫鬟默语之外,还有那太医院的东宫元。 眼瞅着两百多人的应试队伍因为两个乞丐的突然闯入直接少了一半,白鹤染告诉默语:“通知官差,所有没进去参与抢救乞丐者,均未通过今生阁大考第一关,他们可以从哪来的回哪去了,别站在门口
碍我的眼。”
默语领命而去,很快地,外头就有官差穿梭于人群之中,将那些不合格的医者全部赶走。
那些人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两个恶臭的乞丐居然是今生阁阁主给大考出的第一道试题。可惜,悔知晚矣。
官差是白鹤染事先跟韩天刚沟过,安排好的,都穿着便衣混在人群中,就等着她吩咐。 有百姓聚集在今生阁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外面的动静给挡了住,阁内的医者并无人发现外面已经有了变动,他们还都在全心全意地救人,甚至有没排上号上前的还拿出了纸笔,将乞丐的病情,以
及参与救治的大医所用的针法与所开药方都给记录下来,以备后续留存。 白鹤染坐在二层楼向下打量,指着那个记录的小大夫跟东宫元说:“每一位病患即便当场就能治好,这个病历的留档也是很重要的。一旦过后同一个人再来,我们就能知道他之前都患过什么样的病症,
跟新的病症有没有关系与冲突。这样的事你们太医院应该不陌生,但外头的医馆就很少会做得这样仔细了。” 东宫元点点头,“太医院诊的都是宫里主子,那是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有偏差的,故而每一次出诊都会有记录,包括主子们小咳了一声都会记录下来。”他一边说一边也往下看去,再道:“民间能有人如
此细心,也算是难得了,就是夏神医多数时候都嫌麻烦,懒得做这些事。当然,他老人家医术高,根本用不着记录,下一次看诊也能把病给瞧得明明白白。” 白鹤染笑了,“你不用挑好听的说,他那就是任性。正经的医馆必须要有这个留存病历的过程,因为下一次并不一定还是同一个大夫给他看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夏阳秋那两下子。所以留存病历是为
病人负责,也是为其它同行提供相对可行的分析。这个病历只做一份不行,得有两份,一份留在医馆,一份留在病人手中,如此才更加稳妥。”
东宫元也将她的话记了下来,“王妃说的这些在下实在受用,虽然在皇宫里不太受用,但难保哪一天会被太医院给踢出局,虽然回到民间打拼生活的时候肯定是要用到的。”
白鹤染失笑,这东宫元也太杞人忧天了。
此时今生阁里的两个乞丐已经治得差不多,有人将那二人抬到楼上去,还给备了干净衣物,更有人到隔壁酒馆让小二给做了两碗薄粥,等病人清醒之后喂下去,补充体力。 忙活了这一通,许多之前不认识的人也相熟起来,互相聊起天说着治疗的心得。更有人痛斥那些逃跑者的无良,说这原本就是救苦救难的医馆,今后要医治的指不定都是这些穷百姓和乞丐,情况很有
可能都不如这两位呢,现在就开始嫌弃,往后可怎么在今生阁坐诊。
听到这样的话,门外百姓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对今生阁更加充满希望。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从门外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