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的商人的好奇心被勾起,疑惑道:“那和昊王爷成婚的莫氏长女是什么人?”
汉子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盏茶之后,才一脸惋惜道:“不清楚,王都内没人见过她,听说她是个身体羸弱的病秧子,一出生便被送到别处去养了,又听说她是满脸疮疤的丑八怪……”
咳咳咳!!门口的小乞丐喝鸡汤喝的太急呛着了。
汉子的话被打断,嫌弃地看了小乞丐一眼,又满怀同情地继续说道:“可惜昊王爷一表人才,貌冠王都,最后却娶了这样的女子,你们说,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地举办?”
在座的商人、秀才们听罢这样的皇廷八卦,心满意足之余皆是一脸唏嘘。
门口的小乞丐恰恰喝完了鸡汤,将手中的碗递给了店小二,又道了声谢才转身离去。
店小二拿着碗,路过柜台时,疑惑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拨着算盘也不抬头,淡声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店小二犹疑地开口道:“师父,您今日为何如此厚待那个小乞儿?”
掌柜地将算盘移到一边,眼神略带责备:“你啊,光长眼睛不长心。那小乞儿可不是一般人,我早年南北闯荡,见过的人不知凡几。他小小年纪,举止从容,聪慧机敏……”
店小二冒失地打断掌柜的话:“举止从容这个我看得出,可聪慧机敏从何谈起啊?”
掌柜地敲了一下店小二的脑门儿,店小二疼得直叫唤,抬手去揉额头。
掌柜地慢悠悠地解释道:“你没听刚才的客人说流民被挡在王都外吗?那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店小二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掌柜的意思。王都治安严谨,但那小乞丐明显是从外地来的,若不是聪慧机敏,又如何逃得过官兵勘察?
掌柜的看着店小二,眼里闪过神秘的笑意:“除此之外,他一路奔波到此怕是并不容易,心性艰忍非比寻常,更何况他还是个……女娃娃。”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大吃一惊:“什么?!他竟是个女的!”
此时的掌柜和店小二绝对不会猜到,这位横空出世的小乞丐将让整个大孟政局云翻雨覆,他会在之后的几年间以多种身份出入这家客栈,由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为影响皇权变化,朝廷局势乃至于天下格局的关键。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小乞丐喝完了鸡汤,心满意足,可惜脸上太脏,挡住了那红扑扑的气色。不过那脏兮兮的小脸,也让她在向昊王府的厨房女仆哭诉数天粒米未进,杯水未喝的时候,成功地具有了说服力,厨房女仆抹着眼泪儿带她从后门进了守卫森严的昊王府。
虽然婚事不受待见,但昊王爷好歹也是堂堂的六王爷,这喜宴肯定要阔气体面,彰显皇家气派,于是后厨忙得天翻地覆,而女仆给了小乞丐一碗清汤加一个馒头,叮嘱他千万不要去前堂,大厅内全是达官显贵,一不小心就容易送命。说罢,女仆便风风火火地忙去了。
小乞丐看着手中的馒头,再看了一眼去前堂的小路,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还早吉时未到,她可以先吃个饱再去前堂找死。小乞丐心安理得地喝着汤,心安理得地啃馒头,又心安理得地顺走了……厨房里的一只脆皮烤鸭。
前堂大厅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中大红色的双喜字鲜艳地扎人的眼。昊王爷和莫氏,一个是显赫皇子,一个是朝廷重臣,皇帝这番赐婚的目的,着实让人看不清,虽然朝廷内部党派林立,但场面上还是放下芥蒂保持和乐融融,大家推杯换盏,亲热如同一家。
很快一声锣响,仆人高声喊道:吉时已到!
不一会儿,新娘的花轿便到了门口,俊美无俦的新郎牵了红绸领着新娘步入喜堂。因着皇帝政事繁忙,并未到场,只派了礼部尚书温仲春代表参与。而六皇子的母妃早逝,皇后娘娘也仅送了厚礼来,所以这高堂之位上,仅坐着刑部尚书莫绍靖和莫夫人二人。莫绍靖的脸色如常,不喜不悲,而莫夫人脸上却是写满了欢喜,眼角笑出了许多枚褶子。
新郎昊王爷面如冠玉,丹凤眼角飞扬上挑,红色喜袍在身,鲜艳热烈,俊美之中多一分魅惑,浅灰色的双眸仿佛能摄人心魄,嘴角边带着抹似笑非笑,好像是欢喜,又好像是故作欢喜,又或者可以称之为苦笑。一时之间,客人们眼风走来传去,倒没人顾得上起哄。
喜娘见惯大场面,满脸带了笑,气沉丹田一声高呼。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双双跪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双双跪拜莫氏高堂。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各自施施然转身,面向而立,正要完成这最后一礼。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大嗓门儿破空而出。
“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