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乃一介武夫,更擅长舞刀弄棒,若论武艺,罕遇敌手,若论文采,我远远不及文惠太子、竟陵王以及萧将军。今晚如此雅兴,不如臣弟在旁舞剑,为大家助兴,文惠太子、竟陵王以及萧将军继续吟诗作赋如何?”
“十二皇弟所言极妙,那便用朕的御用宝剑——七星剑,就在山海別苑舞一套绝世剑法吧!长懋、子良、萧衍就所见所闻,各自命题,现场挥毫,决一高下!”
话音刚落,萧赜便将佩剑七星宝剑扔给萧锋,只见一道人影一闪,他已将宝剑握在手中,气定神闲,如临渊而立,风声猎猎。
“剑气如风,常伴吾身!”右手将左手佩剑缓缓拔出,以他为中心顿时狂风大作,拔剑还有两寸余,他又开口道,“且随疾风前行!”
只见萧锋拔剑霍然而起,顿时剑气激昂,纵横交错,身形之快不见舞剑之人,只见剑光漫天飞舞,正是名震江湖的“疾风剑法”。
掌中剑随身而转,时而雄飞,时而虎吼,时而摇曳,时而飞射,如飞鸟回翔,纵身跃起时,剑指长空,激昂奋扬,左冲右突,剑光纵横交错。
若涌云涛,如飞雪山,万夫为之雨汗,八佾为之惭颜。
站在远处观望的李吉,此时触动极大,见江夏王萧锋所舞之剑,与自己所学之“独孤神剑”、“神龙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独孤剑法运用的是自身灵力取胜,无招胜有招,神龙剑诀利用的是以快取胜,天下唯快不破。
萧锋剑法的威力,介于两者之间,不偏不倚,不重不轻,恰如其分。
萧衍见江夏王萧锋单手舞剑,气势如虹,飞舞追逐,剑上七星,时隐时现,如星辰之明灭不定,迅猛处如电光,舒缓处如和风,剑气如奔雷,如梦似幻。
那剑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精湛,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等到他舞到最精妙处,陡然间,七星长剑幻化出无数的分身,端起直下,犹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顿时,天地骤然失色。
皓月当空,只余下这亘古难觅的千剑齐鸣,雪白的剑光像是一场雪一般,簌簌而下,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万籁俱寂,仿佛时间都遗失在这场飞剑当中。
萧锋提剑微微一笑,孑然立于场中,突然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江夏王萧锋的‘疾风剑法’,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真乃神乎其技,天下一绝啊!”
萧衍被凌冽的剑气所感,文思敏捷若有神助,于是一篇名为《阊阖篇》横空而出:“西汉本佳妍,金马望甘泉。卫尉屯兵上,期门晓漏传。犹重河东赋,欲以追神仙。羽骑凌云转,阊阖带空悬。长旗扫月窟,凤迹辗星躔。但使丹砂就,能令亿万年。”
此作一出,四座皆惊。
山海別苑雅集群英荟萃,能人辈出,能留在最后者,必是才高八斗,冠绝当代,众人对萧衍的文才渐渐地刮目相看,纷纷感叹“竟陵八友”果然名不虚传。
武康公主细细品味萧衍的诗作,频频点头,拍手称妙道:“萧将军乃京畿卫尉,虽为武将,但文韬武略,文采不输当下名仕。此诗借古喻今,诗中不仅抒情,而且言志;不仅言志,而且直陈时事,发表政治见解。直抒胸臆,以明其志,一腔热血的英雄气概,保卫壮美山河的决心,永葆大齐国祚绵长……”
对武康公主所言,李吉点头称是,大部分认同她的观点,但对萧衍所抒心怀略有不同见解,但又不便明说,毕竟有违礼制,只能在心里暗忖道:“江夏王萧锋之剑舞,神乎其技,凌冽清浮,发扬蹈厉,充分彰显了大齐的盛世威仪。作为卫戍京畿的重要将领萧衍,更是有感而发,洸洸武臣,耀雄剑清边尘,威戎夷率土来宾。金戈铁马守边疆,保家卫国是天职,男子汉大丈夫所有为,有所不为,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诗句后半部分,他又非常向往大汉皇朝重归一统,长盛久兴,认为当政者应当效仿唐尧虞舜之仁德,心怀天下,勤政爱民,方能天地同德,万物同心,太平盛世,再续万年。浩然之气长存,定能解苍生倒悬之危,这才是他远大的抱负和孜孜追求的理想。”
望着萧衍一身戎装,额头饱满,双目炯炯有神,颇有仁者之风,李吉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萧将军胸怀大志,气度超凡,又有非常人可及的本事,日后必当贵不可言!”
就在这时候,竟陵王萧子良也把诗作提交上来,乃最新兴起的山水诗,诗云:“托性本禽鱼,栖情闲物外。萝径转连绵,松轩方杳蔼。丘壑每淹留,风云多赏会。”
众人掌声如雷,对竟陵王的山水才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宋时期,庄老告退,山水方滋,以谢灵运为代表的山水诗派兴起,作为永明文学领袖的竟陵王也极爱作山水诗。”武康公主面露微笑,遥指萧子良身旁的景色道,“二哥的诗作大多借物抒情,此诗借‘萝径’、‘松轩’两物表现喜爱自然风物之情。他称自己的所爱是性情所致,故有‘拖性本禽鱼’之说,仿佛处在尘世之外,充满了怡然自适的心情。”
李吉撇了撇嘴道:“竟陵王确实有超尘绝俗的心境,但是也是借此诗向世人表明了心迹,他只是寄情山水,性情所致,并无雄心壮志,染指江山之意,我看这是写给你父皇和文惠太子看的吧?”
“你也懂诗?”武康公主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李吉,有些不可思议,站在面前的这名市井无赖少年,并非胸无点墨!
“略懂,略懂!”李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