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兼。”苏暮槿咬出了他的名字。
“真是好久不见啊。”他的声音和苏暮槿初次听到一样的沉稳,不过眼下的他有些激动。那个劫狱失败的晚上,无数次侵占他的睡梦,让他一次次从浸湿冷汗的床上惊醒。坎兼绝对忘不了,那个该死的苏青伏,还有路赫崇——他后来知道了,是谁在暗中帮苏青伏。
苏暮槿内心忽然涌起无名的恐惧。
这是她最早遇到的对她不善的武者,虽然他已经在和对战中败阵,还因疏忽而失去了善用的右手,可那个雨夜,坎兼忽然出现在门口挡住她逃跑的瞬间,苏暮槿也同样无法忘记。如今的她已经长高了一些,不过在坎兼面前,还是个身高刚过胯的孩童。
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手中的剑和那时一样,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坎兼?”何俊伊听过这个名字,他是百苦教的,也是当年百苦教派去劫狱苏暮槿的人。
他的左手在这一年练得稍微孔武有力了一些,右袖子里空荡荡的,随风飘动。
“苏暮槿,”他看着站在她旁边何俊伊,一字一句地道,“你总能找到帮手呢。”
“你来做什么?”
眼下没法逃离,自己身边肯定已经被百苦教的人包围了。不过还有希望,等黄粱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它马上又能带她们离开。苏暮槿打着这样的算盘,和坎兼拖延起来。
“我听了,”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着,那优雅地语调和当年如出一辙,“少主派去追杀你的那几个教徒被杀得干净了,这是你一个人做到的吗?”他眯起眼睛,毫不担心有人会来救苏暮槿。
坎兼的狂妄是合情合理的。
那些突然偷袭的南蛮,便是百苦教和雅国驻守赣州边界的将军私下商议后派遣出来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郑坎兼大可以在军营就把苏暮槿杀死,不过那样很可能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这些事情是百苦教甚至万昌不想看到的。因此就算大费周章,坎兼也要选择这种方式,让苏暮槿“自己”跑到树林。
他是功于心计的人,在出发前,少主曾询问过他,要不要再带一些人去其他路口阻拦苏暮槿,不过坎兼拒绝了。
他确信,苏暮槿只会走这里。
眼下的神机妙算让他更加兴奋和自负。
“不回答啊。”他笑得很瘆人,“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百苦教完全不清楚,不过……这位姑娘是生面孔,在下斗胆请教一下大名?”
“我叫何俊伊,是三从方方谢的徒弟。”
“三从方……”坎兼愣了一下——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虽然少主没叮嘱过,不过大多数神志清晰的武人都知道,不要和三从方惹上关系。但坎兼也知道,黄北,那个曾经被关在江淮大牢里的人也是三从方的,可方谢从未对苏青伏有过什么恶举。
坎兼这么一想后,心情也放舒坦了。
“在下正想试试从三从方出来的身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嗤笑一声,左手的剑举了起来,“来吧,这位女侠。在下养伤快有半年,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何俊伊左手挡住苏暮槿,让她退后一步,自己则站上前,从腰间慢慢拔出在军营里拿到的剑。
“用这种剑对决,可是对武功的不敬。”坎兼嘴角微微上扬,他退后几步,深林中的人们聚拢。他从期中以为部下的腰间抽出一把剑,扔到何俊伊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