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忼就派一个小孩给我送灿茧,还真是宽心。”男人起身,踱步,“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
黎忼?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暮槿整合过去听闻的事情,编道:“小女自幼在百苦教学艺,因而深得黎忼少主之信任,几周前他派我来运送灿茧,是因我年幼,不易被他人察觉。”
男人的左手搭在金匣上,右手不知从哪掏出把木钥匙,但他并没有急着开锁,而是继续问道:“前几日收到来信,黎忼说,他派的是名年二十九的百苦教徒——”他忽然提高声音,“可不是小孩!”
“那恐怕信遭人劫持,用以迷糊他人。”苏暮槿保持冷静地头脑,有条有理地回答。
“哦?原来是这般,黎教主真是用心良苦。”
男人似乎放下顾虑,把木钥匙插入锁孔,几番清响,锁开了。
他慢慢拉开匣盖,忽然干笑两声。
“怎么?”
“好你个黎忼,把我给耍了。”男人语气愤怒,但行动依旧缓慢,甚至有些温和,他慢慢转动匣子,把开口处放在苏暮槿面前。
“怎么会……”里头空无一物。
“张术,你退下吧。”忽然从楼上传来女人的声音。
张术?文坛阁阁主不是叫梁楛?眼前的男人不是阁主,难道阁主是个女人?!苏暮槿侧身,看着传来脚步声的楼梯口,等待说话女人的出现。
女人身着大袄,丝编长巾披于肩上,日光透过,散发出七色淡光。秀直长发盘于脑后,上插蜃龙吐雾金簪,颈别银铜璎珞,一副雍容华贵之态。
她的右脸被银色面具遮挡,仅露出眼睛,涂抹淡妆,下楼,并开口道:“剩下的事情,由我和神子单独谈谈。”
“您才是文坛阁阁主,梁楛?”
“苏暮槿,你似乎觉得女人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不……我只是惊愕,一路上听人流言,从未听过阁主是女人的事情。”
“知道此事的人极少,”她优雅地坐在位上,看着摆在桌台的金匣,轻轻叹口气,说道,“不过你是神子,是拯救天下苍生于战乱的期望,我才坦诚相待。”
她抬起暇白的右手,示意苏暮槿不要说话。
“整个凰州,到处是文坛阁的眼线,就算没有他们,你们在北墙那番争论,也足够证实你神子的身份。”
苏暮槿想起方才花那么多心思编出的谎言,小脸不禁通红。
“没事,如今你功力不足,保护自己无可厚非。”梁楛露出微笑。她对苏暮槿的两句解释颇为满意。
“几个月前,密探来报,说百苦教和万昌有所勾结,意图谋反,百苦教在鹰雀谷匿藏大量灿茧,用以炼毒,”梁楛说道,“我身为文坛阁阁主,天子钦定的武林冠首,便召集各地武林人士,召开大会,将此事经由告知于他人。此事不仅关乎武林,更关乎大尚的前程,因此我想请各方派精锐之师,前往鹰雀谷,将这些意图颠覆大尚的歹人捉拿。”
苏暮槿从未听过万昌这号人物,但梁楛似乎不准备解释。权当他也如同雅家一样,有着割据一方的能力罢。
“但狄禅宗需要认定此事真伪,否则绝不出手,其他帮派也同时附和,因此,我只好联络黎忼,假称与他里应外合,从内部瓦解大尚,让他运些炼好的灿茧之毒过来。”
梁楛看着空空如也的匣子。
“你没打开过?”
“从未。”
“看来……有人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