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槿和他过几招,已经稍微能推测他的行动,但守人对她的进攻方式毫无头绪,要知道,苏暮槿在年幼时接受的可不是一家之武,她懂得黄北带给的三从方掌法;明白苏青伏教授的有关合气和“气”的运用;还知晓一些有关路家茶庄的点点滴滴,她是四面八方的集小成者,不是这些躲在山沟里修炼的腊柴能看透的。
“待会儿,你诱他去那边,我去取剑。”苏暮槿说完,便和笪千潭一同动了起来,“别死了。”
“知道!”笪千潭既然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是给对方造成伤势,而是引诱和拖延时间,便放肆了不少,他的进攻性确实不强,但他极其灵活,若只是躲避的话,这个右臂方才受伤的守人,那他是毫无办法。
火势在不断蔓延,跳动的焰色已在苏暮槿和地上长剑间立起遮幕。她知道拿把剑的位置,这并不是问题。
她不能直接奔向长剑,长剑一侧就是红袍女和守人的战场,她若过去,一可能会妨碍红袍女,而会让守人察觉到她的意图,最坏的情况,他们会直接把长剑踢入火海。她必须耐心地等待,寻找最好的时机。
火势还在蔓延,仿佛在催促她赶快过去。
她从地上捡起石子,一弹,三块小石子便射向挡在她身前的守人。
守人大手一挥,用白袍挡住石子。飞石在白袍上旋转,散发出烧焦的气味,最终落到地上,给白袍留下三个赫然的印记。
守人怪叫了一声,继而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他的身躯好像和长剑融为一体,白袍变成了剑的流苏,在黑暗中华丽的舞动。这是苏暮槿从未见识过的剑法,它流畅地好像事情本来就该如此,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喂,这——”笪千潭汗流浃背,心脏也砰砰直跳,他明白,一次失误,脑袋就没了。
守人见笪千潭低挡不住,便更加快速地进攻,他准备先击破这个实力不足的笪千潭,再和那个恐怖的丫头对决。他的想法很正确,但他低估了苏暮槿的能力。
这是“人剑合一”,苏暮槿想起路赫崇的话,这种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忘了剑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体,他们过于注重“合”而忘了“分”。
长剑可不能忽然调转方向!苏暮槿抓住了这个机会,冲向落在地上的长剑。
眼看长剑即将得手,一根木箭撕裂空气,飞向地面,将长剑刺穿。
长剑碎裂成两断,碎块四散飞溅。
“什么?!”苏暮槿惊愕地抬起头,在山谷上,除了目瞪口呆的腊柴人外,还有一个,他们方才见过的——
“禾旺帑!”
禾旺帑本以为五守人能轻松将他们消灭,可方才苏暮槿那地动山摇的一掌把他震出了老巢,他从地道走上谷顶,看着地下血腥暴戾的厮杀,意识到九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们确实有能力把腊柴人在不动山的基地清扫得一干二净——前提是他,禾旺帑没有出手。
腊柴人有着不可撼动的阶级体系,而评判阶级的唯一标准就是实力,他作为腊柴人在不动山的头领,自然是这帮腊柴人中实力最强劲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实力可不是狐假虎威来的,平常人哪能用一根木箭就射穿一把精心锻造的长剑?
他把弓箭递给身边的族人,随后,从天落下,站定在地上。
苏暮槿连忙后撤,站回到笪千潭身边,那个正不断进攻笪千潭的守人听到首领亲临,也退在首领身后,并向他行礼。
禾旺帑呵斥了受伤的守人,守人看上去在为自己的失误忏悔,他低头谢罪。禾旺帑扔给他一袋东西,他二话不说吞咽下去,摘掉眼罩,随后一个箭步,重新开始了同苏暮槿、笪千潭的战斗。
禾旺帑则畅通无阻地走在肋骨地中间,他从腰间抽出属于自己的长剑,对准还在和守人缠斗的劫火会二人。
“不好!”苏暮槿看出他正蓄势待发,可她此时只能勉强应对眼前这个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的守人。
守人动作变得更加迅猛有力,整个人都变得狂热,苏暮槿明显感受到他的躯体在散发危险的热量。
“这家伙,太难缠了。”笪千潭跌跌撞撞地躲避进攻。
只能放手一搏了!苏暮槿从地上捡起一根箭,用持剑的姿势对着守人。
守人见苏暮槿手上拿着根比自己手中长剑小百倍的箭,嗤笑起来。
食用那奇怪物品后,思考能力变弱了吗……若是方才的守人,绝对不会发出如此狂妄的笑声。苏暮槿胜利的信心更加强了。
守人的长剑砍了下来,很快,带着爆裂的风声。
流斩。
苏暮槿已经很久没用过这招了,和黄北训练的最后一年,他们专注在掌法上,剑几乎没怎么动过,她冷静地思考。
想象自己是水。
“喂!苏暮槿!”笪千潭惊慌失措,守人的剑就要砍到苏暮槿了,她此时却闭上了眼睛!
水。
她右手挥动,剑和箭相接。
守人忽然觉得右手力气被人卸去,控制不住长剑斩落的方向,他分明往眼前这个丫头的脑袋砍去,可却硬是劈到了她的右侧。
狂热的守人冒出一头冷汗,他奋力想从大地里拔出长剑,不过为时已晚——苏暮槿手中的弓箭已经将他的喉咙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