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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48)三合一

钮钴禄就是再如何,也没法命令淑慎。毕竟,那是老圣人和母后皇太后的养女,没那两人的话,就跟她有关系。有那两人的话,那是跟她真没关系。

她叹了一声:“放心,你的事我在心呢。不会叫你受多长时间委屈的。”

木其尔胆颤心惊,不知道这位太后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多呆被送回来,木其尔就去求见嫡母。

淑慎一听是木其尔就先皱眉:“叫她回去安心上课。”

可木其尔跪在门口,“母亲,女儿就是来请个安。”

淑慎气的脸白了,要是皇额娘看见了还不得以为自己连个庶女也辖制不住。她吩咐丫头,“想见就带进来。”今儿不够丢人的呢。就她惹是生非被训斥了,自己这个嫡母好像多有脸面一般?想到这里,脸上不由的又冷了两分。

木其尔进去,也不管淑慎是不是面色不好,急忙把宫里的事说了,“女儿不解其意,请母亲赐教。”

淑慎嘴角的嘲讽一闪而过:“不用疑神疑鬼,太后就是喜欢你……而已。”

木其尔只觉得浑身都冷了,愕然的抬头看向嫡母:“母亲……您?”

淑慎笑了笑,“怎么?你觉得太后有别的意思?要对你不利?”

不是!

木其尔现在才反应过来,嫡母不是之前的嫡母了。她不会再回部族,而部族以及自己的所有的一切,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了!本来她们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呀。

木其尔行礼之后,起身告退。走出院子还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这是自己叫了十多年的母亲,她便是嚣张跋扈可也没在她面前过分过。哥哥袭爵之后,再如何也对她以礼相待了。这怎么才一转脸就不认人呢?

她自己往出走,远远的看见两个人清瘦的爷们过来。其中一个还穿着书院的衣裳,显然是男子书院那边来的,要往里面见谁去。

弘曕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永璋,“你也是太老实,四丫头的手……你早该说呀。当然是越小的时候处理越好了。去年半年时间,不哼不哈的。”

永璋苦笑,“六叔,我这不是……也想着那是强人所难吗?因而也没好意思跟皇祖母说。”

隐隐约约的听了这些话,木其尔便知道这是谁了。因此等两人走近了,她赶紧见礼,“见过王爷,见过三阿哥。”

弘曕愣了一下,只点头嗯了一声就从边上绕过去了,继续跟永璋说话,“往后常往这边走走,小四一个人也怪闷的。”

叔侄俩说着话,就真从木其尔身边绕过去了。

木其尔赶紧喊道:“王爷!”

弘曕顿住脚步,紧跟着皱眉:“你是谁家的?在这里做什么?”

木其尔笑道:“我是来看望母亲的,可巧遇见王爷和三阿哥。”若是指婚,她当然愿意指婚的对象是果亲王。果亲王出来当差了不说,跟老圣人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于是,她就扬起笑脸,“给王爷请安了。”

弘曕点点头:“安了!退下吧。”说着就看站在路边的小太监,“告诉你们总管,这里不是谁都能随意走动的地方?带引的人呢?不看着吓跑什么?”

木其尔当时就愣住了,拿弘曕和永璋却已经说着话走远了。

边上的小太监不敢留着她不管“这位格格,您请吧。”

然后一路被礼送到书院。

这会子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都在食堂呢。丫头在门口等的焦急,想问什么,但到底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木其尔叫丫头去提食盒,自己却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昨儿换房间的姑娘。她抬脚便走过来,“巧了,又碰上了。”

喜儿嘟嘴:“都在这里吃饭,碰上了奇怪吗?”还挨着住了,同出同进的,可不得天天巧着。

蔡宝仪淡淡的扫了一眼喜儿,喜儿马上垂头,让出自己的位置,“姑娘这里做吧。”

木其尔坐下,在蔡宝仪的对面,“昨儿的事真是对不起。我家住的是搭帐篷,几乎不住带窗户的屋子。尤其是窗子外面有树的,我就更不愿意住了。别看我大大咧咧的,其实我这人胆小。半夜起来一点树影都能吓着我。两边的屋子按说是一样的,可那边的对着树……你要是也害怕,咱们再换回来。”

蔡宝仪笑的和和气气的,“我跟格格不同,我家乡多竹,窗户上不映着些影儿,我还睡不着呢。咱们换的刚刚好。”

木其尔马上就笑了起来,“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表现好点,才能把那个大过的处分去了。她脸上扬着笑,“今儿太后召见,我都不知道考完后都有什么安排。对了,你考的好不好……我除了蒙语,别的什么也不会,估计就能报个骑射了……”

蔡宝仪只道:“骑射吗?那真了不起。其实报什么都一样,学拿手的,不累人。”

木其尔想起昨晚老娘娘去看过蔡宝仪,就问说:“你呢?你报什么?”

“还没想好呢。”蔡宝仪垂下眼睑,“说不得想报的没有被选上,还得被调剂。看看吧,等明儿出结果了再说。”

木其尔笑了笑便问说:“娘娘没说有没有医科?”

蔡宝仪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格格懂医?”

木其尔点头:“算是吧!”

果然,下午统计的时候,木其尔就报了医科。

这边报医科的几乎占了一半有余,不用问,都是冲着林雨桐来的。

因此下午,林雨桐就过去了,她就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学医。”

咱们一个一个来,面试嘛。

至于中医的一些药材之类的,她没考。这些姑娘在这方面都有一些基础的。好歹能说出几样以及药效来。如今跟以后不同,以后那是西医体系为王,如今能接触到的也就是中医。见得多了,听的多了,用的多了,个个都吃过,那多少都是有些常识的。

只问她们为什么要学。

有说家里的祖母身体不好,她希望能尽孝心的。有的说将来学好了,能照顾家人。

林雨桐就说那就不必要学医科了,课程里有中医常识,有这些足够了。包括乌拉那拉家的也都被挡回去了。

不过还真有几个特殊的,蔡宝仪算是一个,这个就不问了。林雨桐给她直接打钩,她算是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的。

一个是出自御医世家的姑娘,她说是:“我学的比哥哥弟弟都好,但是祖父不肯将更多的教给我。只因我是姑娘。所以,我想学下去……哪怕将来没用的地方,我也想让祖父知道,其实我要学的话,能比哥哥弟弟学的更好。没有家里的秘方,我一样能治病救人。我想,真要学了,也不至于没有用处。哪怕将来在家里带几个想学手艺的孩子,这也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有点价值的事情。”

林雨桐给‘黄霑’的名字后面记了一笔。

最后那个姑娘上来的时候林雨桐把名单合上,想着走个过场就能走了。引来过来的姑娘事木其尔。

可木其尔的回答却叫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么说可能冒犯。我想学医是真的,却不是学救人的。我没胆子学救人的医术,我怕学不精,反而害了人。我是想学给马儿牛啊羊的瞧病……”说着,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我本来就会的。我的阿妈原本就是兽医家的女儿,后来跟了阿爸才生的我。我打小跟着阿妈学的手艺……部族的马儿羊儿,凡是病了,都找我阿妈……我阿妈的手里没死过一只小羊崽子……”

林雨桐很惊讶,兽医这个她压根还没来得及想。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意想不到的人选了这么一条路。当然了,她的目的或许不纯,但她说起牛羊马,说起兽医,那亮晶晶的眼睛证明她喜欢那个。

“木其尔!”林雨桐打断了她。

木其尔抬头,怔怔的看着林雨桐,眼里有些紧张,有些焦急。

“会给羊接生吗?”林雨桐问道。

木其尔点头:“会啊!”

“那你跟我来!”林雨桐直接起身,顺道儿问蔡宝仪和黄霑,“你们要去看吗?”

黄霑犹豫了一下,皱眉摇头。不管怎么样,人和牲畜怎能同日而语?她接受不了这个。

和婉在边上觉得好玩,这个黄霑很有意思。拒绝的这么耿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拒绝的是谁。

林雨桐却没觉得如何,总得叫人保持点自己的个性。她点头就道,“那你回吧。明儿下午去医科上课。”

蔡宝仪倒是没有不适,跟着就走。祖母还养着鸡鸭鹅了,鸡养的多了,每到夏天也怕鸡瘟,总也要给吃食里伴上药草。农家里,连家禽都是宝贝,都是一家子零散开销的来源。更何况事牛羊马这样的牲口了,农家的牛,就是家里最大的家产。牛生病比人生病还叫人着急的。

庄子上本来就养着这些东西的,刚好也有几只羊要生崽了。看起来焦躁跋扈的木其尔,蹲在羊圈里,抱着母羊为其助产的样子,跟之前判若两人。

蔡宝仪若有所思,晚上回去的时候跟喜儿道:“以后见了隔壁的格格,再不可像是今日那般无礼。”

为什么?

蔡宝仪看着点着的灯怔怔的出神片刻后才道:“我是看见老娘娘看她的眼神才想到的。”

嗯?

“老娘娘之前特别不喜欢木其尔,可是今儿见了木其尔的样子,我看见了宽容和温和。我突然明白,人都有缺点,也都有优点。有些人只盯着缺点无限放大,有些人去能因为优点而去包容缺点,然后再想办法帮起把缺点给矫正过来……这才是该有的待人之道。待人以宽,海纳百川,这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祖母总说心胸要大,但其实我也就是大了个样子而已。做到那一点,何其艰难?喜儿——咱们要学的多着呢。”

喜儿懵懵懂懂,也没听懂,只知道姑娘不乖隔壁那个格格了呗。“但是她真的很凶!”

能那么对待牲畜的人,不是恶人,也不会是坏人。

她——顶多算个没被教好的孩子而已。

意外选出几个好苗子来,林雨桐回去的时候很高兴。结果一进院子钱盛就禀报,“皇上来了。”

弘历来了。

她急忙往里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弘历的声音:“……湖北提督哈某驻兵圻州的望天畈;尹继善驻兵英山的金家铺和霍山的千箩畈……安徽寿春镇总兵牧光宗则率兵入山搜捕……查抄出军械三百余件,硝磺数百斤……捕获马朝柱母、妻、子、侄及起义民众共二百余人。只贼首马朝柱只身逃往四川……”

得!这是发生了农民起义了……不!是叛乱!

而且还查出了硝磺,这可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

这些人也是能人,竟然与时俱进的军械开始使用火器了。了不起!了不起!

早前下江南的时候弘历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太平盛世,结果好了,伪稿案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又出了叛乱。所谓的太平盛世就这样?

弘历哪里会不气恼,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疲惫,“四川峨眉乃是白莲教传播尤其泛滥的地方,马朝柱入了那里,便如同鱼入江河,再也找寻不见了。一个小小贼首,儿子倒是不是为其担心……”

四爷叹气,“你担心的是,有人开了头,随后便遏制不住。”

是!这里点了一把火,那么只要有反贼活动的地方,就可能随时发生叛乱。这些叛乱之于朝廷,造成不了伤害。就如同被蚊虫叮咬了一般,疙瘩起了,随后自然就过了。但是,一直一直被蚊子围着,不定什么时候来叮人一下的感觉,也并不好受。它会牵制人的注意力,然后为此疲于奔命。

所以说朝廷对邪教向来厌恶,根由就在这里。看着犯人,但你就是将其处理不干净。就跟脚气似得,不发作的时候无知无觉。可要发作起来,痒的人挠心挠肝。偏你是越使劲就越痒。

四爷就问:“这事不是叫你十二叔盯着呢?”

弘历就点头:“跟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所以,满汉的事,迫在眉睫了。”四爷就道,“他割不完,那是他在最底层,能得最底层的几分人心。你要的从根上就不该是杀,而是釜底抽薪。跟满八旗的旗学一样,从下往上,义学该铺下去了。只要入学,就有晋身途径。每个孩子的机会都是均等的。这是施恩,也是绳索。家里但凡有信邪教者,子弟一律不得入学,严禁一切晋身之途。”

弘历眼睛一亮,看向进来的林雨桐:“皇额娘,儿子跟您商量一件事。”

“你说。”林雨桐进去,一边洗手一边等他说话。

弘历就道:“永璋的福晋,儿子想请皇额娘给他选一汉女。至于外祖府上的姑娘,皇额娘要是觉得好,给弘曕留着也行。”

给永璋找一汉女出身的福晋?这是要释放满汉通婚的信号。

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外祖是指谁家?

乌拉那拉家吗?

我什么时候想把娘家的姑娘嫁到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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