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蟒江之中,星点密布,璨若流光。
顾千帆提了坛十里八香,半倚在临江仙的屋顶,唇齿中甘冽的酒香充盈着身上每一寸肌肤。
蟒江映着璀璨的星夜,带着些微的迷醉,叫人心驰神往。
他想起儿时在长宁殿门前,偎在母亲怀里数星星的情景,那是他童年时光里为数不多的美好。
这月空依旧那么美,可人却不一样了!
他将酒坛随意丢到一边,足尖轻点,便如离弦之箭般御风而去。
在水一方,魏伊人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几个玉在一旁候着,轻声说着什么。
魏伊人低头望着时不时轻点着地面的脚尖,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双青缎靴映入眼帘。
魏伊人仰头望去,顾千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移开眼不再看他,顾千帆这厮进她的院子如入无人之地,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她眼前,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带你去个地方!”
顾千帆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来不及反应,便被他轻轻带起,踏月而去。
蘅玉正欲跟上,却被青玉一把扯住:“蘅玉姐姐,你干嘛?”
“跟着小姐!”
“小姐身边有姑爷,你去杵着干嘛呀!”
“可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
青玉无奈叹了口气:“小姐有姑爷保护呢!人家谈情说爱,你去,不合适!”
蘅玉皱了眉,谈情说爱?那是什么?
“不合适?我在不也一样可以谈情说爱吗!”
青玉抚额,算了,没法说下去,反正他们也走远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蘅玉姐姐,以后总有人让她开窍的。
临江仙的屋顶,顾千帆与魏伊人齐齐站立,头顶是浩渺苍穹,脚下是万家灯火,果真是无与伦比。
整个定安城皆在脚底,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豪情。
“好看吗?”
魏伊人点了点头,眸中映出点点星光。
她不是没站在这里看过如此风景,只是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而此时,千机阁的案桌上,一未经拆封的信静静躺着,暗黄色的信封在烛火映照下显得尤为神秘,封口处,火漆封印上千机阁独有的印章还完好无损。
羡鱼瞧着那封信,脸上带了难得的肃穆。
千机阁这种带了密印的书信,虽然顾千帆并未定过规矩,但羡鱼从来不私自拆开,只由顾千帆亲启。
羡鱼轻轻拈起那封信,袅袅娜娜地走到窗边,却又停下不再动作。
万一人家正你侬我侬,现在去煞风景,岂不是要遭雷劈!她叹了口气,做人属下可真是难,既不能耽误正事,又要为主子的终身大事着想。
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往屋顶上丢去。
“咣当!”一声脆响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羡鱼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样就行了。
稍顷,顾千帆带着魏伊人进了千机阁,脸上却是写满了不虞。
观之魏伊人,反而是一脸轻松。
“何事?”
顾千帆淡漠的声音响起,端得是惜字如金。
羡鱼却是满不在意,手轻轻一扬,那封信便到了顾千帆手中。
他一眼瞧见封口处的火漆印章,迅速拆开信封,抽出信笺,信上却不知写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神情里带了几分凝重。
瞧着顾千帆的变化,魏伊人不由问道:“怎么了?”
顾千帆拧着眉却是没有说话,他望着魏伊人眼神很是复杂,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她。
魏伊人狐疑接过,垂眸看了起来,渐渐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千帆。
“这不可能!她……”
却是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件事分明是个陷阱,可叫她如何说?他心里比她更明白,信上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可那是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存在,他无法做到忽视它,即便是假的,他也会去看一看。
如果是魏伊人,也同样会如此。可始终她不是,她看到的一切只是个阴谋,针对她,针对顾千帆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