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早就看到了我,傻怔站着,一脸不敢置信。
她进宫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亦怔然。
“温采人这是怎么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施礼?”殿内的施姑姑提醒了一句。
“皇后娘娘?”温锦儿喃喃,半愣着施了礼。
众人落坐,针般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
小洛坐在最未,低着头,并不引人注目。
望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身形,想起往日的主仆情份,叹了口气。
众人之中最为醒目的就是计丝雨,七八个月的肚子,既滚圆又大。
太后身边的丽妃惠妃虽时不时的朝我瞥来冷箭,最为在意的还是计丝雨,目光总在她的肚子上溜圈。
不明白太后宣了所有人来做什么。
此时,太后开口:“是时候给皇上选秀了,皇上登基以来还未选过秀,宫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人,总不能皇上一辈子都只有你们几个吧?你说呢,皇后?”
凤目朝我射来之际,我坦然一笑:“一切凭母后做主。”
太后估计没料到我会这般‘毫无怨言’,怔了怔才道:“这事虽是母后提起,但选秀之事历来是由皇后来起诏下旨的。”
“既然太后这般说了,”我笑着转向惠妃:“就请惠妃妹子将暂放在你那的凤印拿给本宫吧,以便本宫下旨。”
惠妃当场变脸。
太后脸色也极差。
“前些日子本宫身弱,多亏了惠妃妹子在旁处理后宫锁事,”我柔声笑道:“这下身子好了,就让一切步上正道吧。”
惠妃,丽妃,太后三人的脸色更为难看,却也无法当面拒绝。
今天来,太后该是想让我难堪的,但被我抢在了前头,想说的话是说不出来了。
帝王佳丽三千,就算心有蒂芥,也是必须容忍的。
选秀,在帝王制度里是正常不过的事。
这是我要走的路,不能后悔的路。
现在,还有了一个支柱,他说过,‘朕要与皇后白头偕老。’
就为了这一句,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走出‘慈祥殿’,烈日已当空。
本欲叫住小洛,问一下她的近况,没想温锦儿的声音在后面怯怯的响起:“你,你是钰姐姐吗?”
转身,日光下,温锦儿小脸微白,忐忑的望着我。
“锦儿,你什么时候进宫的?”目光带笑,平淡的问。
“你真是钰姐姐?”
点点头。
温锦儿变得激动:“可你,你怎会是皇后?”
“一言难尽。”苦笑。
温锦儿轻咬下唇,一双手使劲的绞在一起,偷望了我眼,嗫嗫道:“你,你还是我以前的钰姐姐吗?”
“我还是我,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柔声说。
她突然跪下,泪眼迷蒙:“钰姐姐,我,我要回夏国。”
我一愣,忙扶起了她,道:“这里不方便,回我宫里说话。”
温锦儿是一个半月前进的宫,那时,殷玉与萧桓还未正面起冲突,面对萧桓进献温锦儿,为防止萧桓起疑,他自然拒绝不得。
而在进宫的当天,殷玉就宠幸了她。
听着温锦儿尾尾道来宫中的生活,我心里是满满的苦涩。
“钰姐姐,你帮帮我吧?”温锦儿一脸哀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已是皇上的妃子,就算回了夏国又能如何?”
“至少能看到他啊。”
他是指萧桓。
“你以为萧桓会放过你吗?你忘了他要你来做什么吗?”我摇头。
“我不管桓哥哥会怎样待我也要回到他身边去。”温锦儿哽咽。
“我帮不了你。”
“你是皇后啊,只要你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就行的。”
“如果皇上没有宠幸,”后面二字我说得极为艰涩:“没有宠幸你,或许还有回夏国的希望。”
“为什么?皇上只来了我这里一次而已,就一次。”
“回去吧。”
“钰姐姐?”
“来人,送温采人回宫。”
“钰姐姐?”
我转身进了内殿。
她不懂,对殷玉来说,他的女人,是宁可她死也不会让她出宫的。
并不觉他只是对我如此。
这一夜,殷玉没来‘锦华宫’,宫女说他去了丽妃那。
这一夜,我无眠至天亮。
第二天,开始着手准备选秀的事。
第三夜,他来到我这。
人的心思真的很奇怪,明*里有着答案,却还想着飞蛾扑火一次。
“皇上,在追云山庄的那些日子,锦儿就像我的妹妹,臣妾不想她困在宫里一辈子。请皇上让她出宫吧。”这是我的说词,说到最后,满手心都是汗,紧张他的回答。
他深望我半响,那眼神太过深沉,竟使我忍不住移开了眸子。
“凡是被朕宠幸过的女人,只能老死于宫中。皇后还不明白吗?”他淡淡一笑,却让我陡然觉得压迫。
“臣妾明白了。”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轻轻拥过了我,他一声叹息。
这夜,他只拥我入眠,不一会,便沉沉入睡。
幽幽烛火下,紧睡的俊颜紧崩着,拧蹙着的眉未曾舒展。
这眉,怎么拧得怎么紧呢?
朝政上又出了什么事吗?
拿出双手轻轻的抚平它们,又划过了他的额,眼,鼻,唇。
早已看习惯了这张脸,可最近心变得很奇怪,每次见到他时会变得很软很软。
紧紧的依偎着他,不该拿这些事去扰他的。
他想当个圣君,一个有为君王。
我又怎能拿儿女私情去要求他做什么?
温锦儿的事,说到底,不也是我的私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