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怒交加,若手上有剑,我会毫不犹豫的刺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
‘啪――’恢复自由之时,我伸手朝他挥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脸上。
打的手在颤,身子在颤,气得我差点昏过去。
他抚上被打的脸,乌灿灿的眸子竟泛起了水光:“好痛。痛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你?”如此被轻薄该笑吗?只觉气怒攻心。
泪珠从他眸中滚滚落下,极尽委屈:“你打得我好痛。”
“该打。”
“为什么?”
“你做错了事。”
“做错了什么事?”
“你不该轻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他吸吸鼻子,目光陡然变得明亮:“那只要出阁了,就能轻薄了吗?”
这是什么样的对话?
不对,不该这样说话。
被轻薄的是我,受委屈的是我,要发泄的人也是我,但这对话像是一个夫子在教学生道理似的,全反了,一切都反了。
近乎于怨恨的盯着眼前的小少年,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脑海里乱如麻,唯一想做的事,竟是朝天大哭。
‘哇――’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
自出生到现在,不管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我都是冷静的处理,连娘去逝那时,我也只是静静的拭泪。
眼前的这个小少年,让我恨得牙痒痒,又莫可奈何,这份憋屈只能往肚子里吞。
他呆呆的望着我,又眨眨无辜的漂亮眸子:“你别哭。”
“我偏哭。”
他笑了,还笑得很温柔:“我的嘴好痛,你去买药给我擦擦吧。”
“什么?”就见他的嘴上东一块紫一块的尽是青淤,是被我方才咬出来的。
“你不痛吗?”他用手指戳戳我的唇。
“痛。”咬牙切齿,被他一戳,才发现嘴唇真的好痛,且痛处极多。
“那去买药吧。”
“你,你让我去买药给你敷嘴唇上的伤?”二十年来良好的教养,所有的矜持在这一刻崩溃,仅剩的理智也丧失,狠狠的一口咬上了他的肩。
有多气、有多恨咬的力气就有多大。
他的手抡起,像是要朝我打下来。
闭上眼,他要打就打吧,我是死也不会松口的。
尝到了血腥味,我依旧没有松口。
奇怪的是,他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过了许久,我才松开了口,已气喘吁吁。
抬头恨望着他,他痛得一脸苍白,却很奇怪的盯着我看。
咬着下唇冷然转过身,发疯似的朝弄堂外跑,多待一刻,我怕自己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
出了弄堂,我躲进了一处树阴下,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天。
是刻意没让小洛与南伯找到我,这样才能有一个理由回去。
同时,也尽情哭泣失去的初吻,还有发不出来的怒火。
天快黑时,我已将委屈和怒火尽数压下,又将衣着与发丝弄得更乱些,再用些泥涂在脸上,特意遮住了嘴周边的伤痕,才朝家里走去。
当爹爹看到我这模样时,一如我所预期爆跳如雷,发誓要将那二名乞丐抓获。
在我故意的引导下,爹爹认为是那二名打斗的乞丐抓了我一天,且对我百般,又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搜了去,他们见我素装打扮,以为是相府丫头,才放了我回来。
自然不能将实情说出,要查出那小少年是谁极为容易,可他若说出今天发生的事……后果难以想像。
不过,比起抓人来,爹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住相府上下的口。
皇上钦点的太子妃人选,怎能遭受这样的屈辱,要是传了出去,相府颜面何存?
钰夜凉风袭人,静坐于窗前,心里还是难平,竟被一个小少年……说不上来的……
‘碰――’一手推落了窗前的金菊,花盆碎了一地。
感觉到手骨疼痛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
向来的冷静与自制力在此刻全部瓦解。
可恼,实在可恼――――
“小姐?”小洛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转身,就见着小洛眼底的惊讶,是呀,在她眼中,我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主子,从小到大,别说砸东西,就连骂人也没有。
“小姐,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都怪奴婢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住小姐。”小洛跪下,悔恨的哭咽着,声音里尽是心疼和懊恼。
“不关你的事,起来吧。”对着夜空深吸了口气,再度平复心情。
“小姐?”
“快起来,就连那几个护卫也保护不了我,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呢?”无奈的笑了笑。
小洛起身,擦去眼角的泪珠,不一会,眼泪又扑扑往下掉。
“都过去了,你若再哭,岂不是又让我想起这恐怖的一天来?”
我这一说,小洛赶紧擦掉泪水,强颜欢笑:“奴婢已把热水备好了,小姐快去洗洗吧。”
点点头,是要好好洗洗,洗去这肮脏的一切。
这一天之后,爹爹就禁止我出去了。
而我为了不让府上的人看到我嘴上的伤痕,也未出过闺房。
爹爹以为我是受惊过度才这样。
小洛虽奇怪我唇上怎么有伤,且伤痕这般奇怪,但毕竟也想不到那儿去。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已入冬了。
在镜前照着自己的嘴唇,伤都好得差不多,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我才松了口气。
尽管已有半个月,心情还是无法平复,每每想起那天发一的事,就像被什么睹在心口,很难受。
“姐姐,姐姐――”双儿开门进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