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你别看这冷宫阴森森的,其实,有一处还是能叫人偷得半世闲的。”
“桢姨已经适应这儿了么?”茗儿不由问道。
“不适应又如何?当初我进来,便知道不可能再出去。”说着,她的眼神黯淡了些。
茗儿有些好奇,她的心态这么平静,不像是那耍尽心机最后输了的人,应该是沦为棋子的替罪羔羊吧?
走着走着,茗儿不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这里花攒锦簇,粗壮树干下一架秋千腾空,放眼望去,这儿的天湛蓝,美不胜收。
“若是日后闷了,你也可以来这儿。”
“她们,都不知道这儿么?”
这话里的她们,茗儿竟不知究竟是指谁了。冷宫外的人么?她们哪里有兴趣理睬这一片桃花源。
“进了这儿的人疯的疯、傻的傻,谁还有闲情逸致来赏花?”
茗儿叹息一阵,如果这里的女子能再选一次,当初是断然不会进宫的吧?她突然想起了端木依,那样的女子,日后会步了桢姨的后尘么?
若她真是青衣党的人,只怕连命都会没了吧!
“这儿极好,日后有桢姨作伴,霓裳在冷宫的日子,想想倒也没那么苦了。”
桢姨笑了笑,拉着茗儿走去秋千那儿,茗儿坐了上去,秋千渐渐荡高,她看着天,却总也开心不起来。
南锦,你到底如何了?
别了桢姨,茗儿回屋只见桌上的饭菜与一碗浓得泛黑的药,旁边一张纸上写着皇上今夜不来了,茗儿只能怨恨自己刚才瞎跑出去,如今,唯一能问的人也不见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很享受这种被南锦保护的感觉,却没想到现在觉得这么度日如年,两个人真心相爱当然要同甘共苦啊!
烦闷得吃了点儿饭菜,茗儿只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提不起力气,趴在桌上想歇会儿,胸口突然好疼,就好像几千只几万只针一起向她刺来,桌上的药碗被她打翻到桌下,她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痛苦得咬紧唇,额上密布一层汗水。
痛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将门推开了,她以为是南锦,努力睁开眼,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却认不出那是谁,只知道是个女的,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
“墨儿,墨儿!”
听见有人叫她,茗儿睁开眼,一见是南锦突地就哭出了声,紧紧的抱着他。
“没事了,你会没事的。”南锦心疼得拍着她的肩,眉宇间有的尽是担忧。
“你为什么不来?你明明说过会来的!你不知道你不给我任何消息我会担心吗?只是送药送饭送糕点,我要的不是那些!我……”
唇齿间的碰撞吻碎了她的理智,她哭着打他,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慌忙将他推开大喘几口气,而下一刻,只感觉嘴里一股腥味涌上,她趴在床沿边咳嗽不止,而地上的血迹,惊颤了她的眼眸。
“杨桥宇!”
南锦一声大喊,茗儿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想她或许知道9527消失是去做什么了,她的身子,已经这么糟了么?
“贵妃、又咳血了?”杨桥宇看着地上的血迹,也是愁眉紧锁。
“快来看看。”南锦将茗儿小心扶起,让她半坐着靠在他怀里。
杨桥宇走近几步,为茗儿诊脉,那脸色更是难看了:“贵妃昨夜没喝药,先将药喝了吧。”
“我……”
茗儿皱了眉,自己的手上怎么包了一层纱布,稍微动了动还有些刺痛。
“别乱动,朕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在地上,手应该是被药碗割伤了。”
割伤?她明明记得摔在地下的时候什么也没碰到啊!是那个陌生的女人!
她不解着,在冷宫还有要伤害她的人?若是有仇那人昨夜明明可以杀了她,为什么只是划伤她的手?
“先喝药。”
南锦端过药碗,茗儿的走神他看在眼里,她手上的伤让他皱了眉,而茗儿向杨桥宇看去,“苑儿她……”
“朕说了苑儿很好,你先顾好你自己!”南锦很大声,茗儿颤抖着往里缩了缩,见他眼里的心疼赶紧乖乖接过药咽下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轻松道:“这是旧疾了,大概是近日劳累了些所以病情不稳定,不用太担心。”
“你先出去。”南锦吩咐一声,杨桥宇暗自冲茗儿点点头,退了身。
“是朕不好,答应你昨晚来却……”
“皇上只是来晚了而已。”茗儿说得自然,望向南锦,他眼里的神色太过复杂,她一时看不明白里面暗藏的伤痛。
“墨儿!”他抱紧她,“你身边不能少了人,一会儿朕就派苑儿过来,你一觉得不舒服就叫杨桥宇来,朕不许你有事。”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苑儿茗儿自然是开心的,将自己的病情抛掷脑后,轻轻推开南锦,“皇后她?”
见他眉间的忧郁,她更确定了事情的进展一点儿也不顺利,她想握住他的手,可那厚厚一层纱布让她的想法有了阻碍,反倒将手弄得有些疼,南锦忙按住她,“你就不能安分点?”
“皇上告诉我实情我就安分了。”她笑着说。
“没什么事,朕,还没去找皇后。”
茗儿不满的看着南锦,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了解他,他再会装也免不了一有事情就摆出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迟疑了会儿,她将头靠在他胸口,轻言:“我以为皇上再也不会骗我了。”
他抱着她的身子紧了紧,一直没说话,而茗儿虽然不安,却等着他开口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入了冷宫,要谈帮忙自然是困难,但她若不知道宫外的事情,哪里放心得下?
“朕,宠幸了皇后。”茗儿身子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这句话,“陷害你的这件事相关人证也都死了,苑儿现在成了唯一的证人,却因她是你的丫环,空口无凭。”
“皇上。”南锦别过眼,茗儿担忧得看着他,本来他自信满满以为这次可以将皇后除去,却不想事情却是往这么糟糕的方向发展,他该是受打击了吧?“那、皇上身上的伤,太后已经知道了吧?”
这一问,又是多么的多此一举。
“让我出去吧,由我做太后的棋子总好过……”
“你只要养好身子,别的事都不需插手。”
“皇上!”
南锦舒了舒眉心,“即便太后知道了朕身上的伤,不过也就是为她杀朕得了个圆满的借口而已,朕只需多派侍卫保护、多加提防就行了。”
哪里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曾经太后会顾及杀了他找不到借口,如今皇后已经受宠了,他身上的伤也证实了,明qiang易躲、暗箭难防啊!
“怨朕么?”南锦看着茗儿的眼问道。
“皇上宠幸了皇后该是会比我还难过,我怨你做什么?”
茗儿笑言,南锦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事情一到你嘴里就成这样了。”
不过,他的心情竟是不自觉得好了起来,想想事情其实倒也不尽然那么糟,与太后的争夺总是有输有赢,这次的大意当是买个教训,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清除些太后放在他身边的眼线。
“这应该是、早朝时辰吧?”茗儿看着窗外,再看向南锦,“皇上不去早朝?”
南锦笑了笑,轻轻摇头却是不答话,茗儿的眼眶瞬间有些湿,吸了吸鼻子,不让那滴泪轻易落下。
昨日就听桢姨说冷宫有个疯女人本来住她旁边,不知什么原因移居到了冷宫最偏处,如今早朝时分他又在这儿,有些事她自然就明白了。
“皇上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她哽咽着说到,如果曾经还怀疑过他对她情谊的真假,到了这一刻,她便什么也不去猜了。
南锦吻了吻她的眼,与她相视,心里有些不甘,“朕以后,恐怕是很难才能来一次了。”
“让我……”
“会放你出去,但不是现在。”
他果然是了解她,茗儿笑笑,他有他的执着,更何况,就她现在的身子,若再不好好调养,只怕指不定哪天昏睡后真就起不来了!
“能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我没事的消息?娘若是知道我进了冷宫,只怕是、又会气病了。”一想起颜夫人,茗儿内疚不已,她这个女儿本就是假冒的,如今还做得这般不称职,若颜夫人真出了事,她不知要如何交代。
“朕……”
“要顾及太后吗?”
“嗯。”南锦应了声。
颜家到底是不是太后的人她也是不知的,茗儿无奈,提这样要求也确实是为难他了。
“冷轻云来过没?”南锦突然问道。
“没有。”
“因了你来,冷宫外朕派人把守得很严,朕今日吩咐守松点儿,放他进来,你自己看看怎么跟他解释。”
“皇上倒是很相信我啊!”茗儿笑得眼角弯弯,没想到那与他的冷轻云他都可以放心。
“朕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茗儿含笑着,南锦面色露出些红晕,在她耳边轻喃:“每日为朕写一封书信,朕定时派人来取,就算见不到你的人,也想见到你的字。”
“不是皇上嫌弃的时候了?”茗儿白他一眼,却是开心的点头,依偎在他身旁,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看着她难受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桢姨吗?
不像啊!
“对了,皇上为何不叫杨桥宇开些止痛药,这样你伤口痛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难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