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这是皇上先前赐给王爷的免死金牌。”
怔了好一会儿南锦落才将金牌接过来,他的手有些打颤,目光也变得闪躲起来,将它藏进衣袖,仿佛也藏起了自己的心事与疑惑。
皇后还在咄咄逼人,茗儿都听得索然无味了,类似的场景她在电视里就看了不少,要论手段,这皇后还没大编剧有才呢!
“上次皇上遭行刺九儿也在场,臣妾怀疑她便是那个奸细,求皇上不要再纵容她了!”
茗儿向坐在龙椅上的南锦?看去,他原本有些微皱的眉反倒舒开了,若无其事的听皇后说话,嘴边似乎还泛有他很久未见的笑意,给茗儿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一颗心无意识的下沉,刚才的有恃无恐一溜烟全都被跑没了。
“拖出去。”
他淡淡的,声音听起来仿佛穿越了好几个世纪般飘渺。
茗儿呆在原地半天没动,想起昨夜他对她的依赖与信任,想起刚才两人的暧昧,似乎入宫以来与他发生的一切回忆都淡了,就连侍卫来拉她都没有反抗。
她看着他,仿佛还有些不可置信,张着嘴像是要问为什么,而心中的答案却已然清晰明白,不过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皇上!九儿做错什么了?”
南锦落看着这一幕慌着将茗儿身边的侍卫打开,他看向南锦?,眼神复杂。又向身边丢了魂的茗儿看去,不由拉着她的手。
她看着他,他眼里的坚定让她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脆弱。
有冷轻云有南锦落有宣城染还有颜老爷,她的命又岂会说没就没?
她不怕死,只是怕她抛弃一切想去融化的那颗心,在她以为彼此距离很接近的时候,有一层阻隔将她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
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她离他最近,而现在才发现,那种距离,竟是最远。
“九儿,你解释啊!”
“我……”
茗儿无力的站在那儿,南锦落握着手中的免死金牌,他倔强的不想用它来救她。
“皇后说是九儿烧的,可有证据?又或者,那人只是要陷害九儿呢?”
皇后冷冷的笑了笑,一名丫环走了进来,茗儿认识她,是王平妃的贴身丫环“绿儿”,她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在脑海里想了很多种可能,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奴婢亲眼看见九儿姑娘烧了皇上的被单,当时主子也在场,还有好几名贵妃都看见了。”
不会这么巧被这么多人看见吧?如果当时真有那么多人在,她又怎么会看不见?这不是明摆着联合起来坑她吗?
“奴婢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皇上的被单弄脏了,因为怕皇上责罚,所以……”茗儿欲言又止,抬眼看着南锦?,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她昨夜就已经知道他对她的好不寻常,还以为可以欺骗自己久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连假装的资格都失去了,没想到自己竟变得这么凄惨!
“皇兄,九儿这是无心之过,可否从轻处罚?”
“落王爷。”皇后唇边泛起一抹诡异的笑,“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爷可不要被表象迷惑。”
“是啊!有些人闲来无事,整天想着如何弄出些纠纷以破坏皇宫的宁静与谐和,那刺客的主人是谁,谁对皇兄大不敬,等事情查清楚了,有人只怕是追悔莫及。”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转而看向茗儿:“恐怕远不像王爷想的那么简单。”她话语一转,“打扫房间脏了皇上的被单?你是哪儿受伤了,竟流血了吗?”
该死!那把火不是烧得挺大吗?难不成是她刚走就有人将火灭了?还偏偏让她看到了有血的地方?那她岂不是会误会?
“九……九儿。”
南锦落这回彻底懵了头,捏着免死金牌的手上出了好多汗,他看着茗儿,再看着南锦?,一把将茗儿扯到他身后,浑身燃起的怒意让茗儿暗捏了一把汗。
“那……那是鼻血,这大热天的太干燥,我……”
“这块免死金牌是皇兄赐给臣弟的,如今,无论九儿犯了什么错,臣弟恳请皇兄放了她,臣弟会带她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踏进皇宫一步,九儿与皇上,什么关系都不再有!”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看向南锦?的眼里第一次带有陌生,他将金牌交给南锦?,转头之后,扯过茗儿便离开。
“锦落,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要听解释!”南锦落大吼一声,那强烈的怒气仿佛连日光都黯淡了,“皇后三番两次要害你,现在给你机会走你还不走吗?到底是因为颜美人让你这么奋不顾身还是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你不该爱的人!”
说完南锦落就后悔了,他看着茗儿,她站在那儿的悲伤与无助竟让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她依旧是笑着的,而那模样却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如果能让她伤心的人是他,他突然笑了,他怎么舍得让她伤心?所以,就注定她不会是他的吗?
“我只是要将颜美人救出去,她不离开,我绝不会走!”
她转过身,心里荡漾着苦涩与惆怅,眼里满是泪水,就在刚才还是浓情蜜意,今天就已经物是人非,一种极大的落差感萦绕心头。
回到御书房,她跪了下来,手探进衣袖里摸着那粒如意珠竟感觉它如南锦?的心那样冷冰冰的,可这是她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次!
“皇上说过的话,都算数吗?”
“放肆!”皇后怒斥一声,刚想再挑拨一番南锦落跟了上来,看着固执不肯离开的茗儿,发现她如上次要做丫环般决绝。
“皇上,其实奴婢就是……”
“皇上,不好了!宫里头死了个丫环,竟在颜美人那儿找到了!”
崔公公匆匆进来禀告,茗儿下意识向皇后看去,皱着眉,她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然会不顾一切的冲去苑儿那。
“不要慌,一切都有我。”南锦落拉着她,茗儿再看向南锦?,见他起了身赶紧跟随其后,将捏在手中的如意珠又放回原处。
那具尸体就埋在苑儿的院子前,挖出来摆在那儿散发出腐尸的恶臭味,已经面目不堪,满身的虫与蚊子。
眼前的场景让茗儿差点没吐出来,见苑儿面色惨白,跪在地上低着头,默不吭声,忙跑去她身边抱着她,“没事,我不会让你受冤的。”
“怎么回事?”南锦?问道。
“启禀皇上,死者已经消失了三天,微臣今日查到颜美人这儿来,果真就找到了尸体。”办案的白大人回着。
“没发现异样吗?如果这具尸体在这里三天了,你应该感觉得到啊!”
茗儿小声询问,苑儿看着她,定了定心之后摇头,“先前都没事,只是今早睡了起来就觉得这里有些发臭,你来的时候没闻到吗?我刚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大人就来了。”
速度竟然这么快?才发现有味道就赶来了?她看过不少侦探悬疑片,也明白凑巧往往都是预谋,可如今身临其境了,她还是害怕。
“光凭尸体就能断定什么吗?或许是这屋中丫环做的呢?”茗儿反驳着,没想到自己才刚脱险苑儿这就出事了,这样接二连三的陷害,都不给她苟延残喘的机会吗?
“皇上饶命,奴婢不敢啊!”几名丫环大惊失色都跪了下来,磕头喊着冤枉,茗儿的眉头一紧,看着白大人有着说不出的疑惑。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赶来,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茗儿在南锦?身边不同寻常的地位已经惹到了大多妃子的不满,如今看着她受难,人人脸上都露着愉悦的神色。
茗儿站了起来,看着白大人,“已经验尸了吗?死去三天了?”
“不错。”
“谁这么傻杀了人埋在自家院子,这么明显的陷害大人都看不出来吗?”
“办案只认证据,如今,尸首是在颜美人这儿找到的,她就脱不了干系。”
“白大人这话可说错了。”说这话的竟是皇后,茗儿回头看着她,一颗心跟着收紧。
那边围了一大群人,而她身边却只有南锦落与苑儿,光是比士气就压下了她,又看皇后那张千百年都透出无比阴险的脸,她更加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到底谁是颜美人谁是九儿,恐怕还有待考究。”
她果真是拿这件事出来提了?如果这件事被她掌握了确切的证据该如何是好?面对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茗儿还有些不在状态,看着为她强出头的南锦落,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力不从心,不由又是无奈又是叹气。
“颜茗儿的怪病在蓝国谁人不知?为何这个九儿反倒也得了这种病?这些丫环们在这儿伺候了这么久,可曾见到颜美人犯病?而这个九儿,细皮嫩肉,哪里像个做惯粗活的丫环?将军的丫环竟是连煮碗面都会差点烧了御膳房吗?倒是这位颜美人做得一手好饭菜,深得皇上喜欢,试问,一名极受宠爱的大家闺秀,会做那等事么?”
皇后咄咄逼人,话语里不仅有醋味更多的是胜利的讯息。
南锦落不知该如何回话,将疑惑都先压着,“皇后,一事归一事,这谣言已经很久了,你现在拿出来提是何居心?”
“本宫只是将心中的疑惑都说出来,落王爷何必这么着急?”
“你!”
“只因九儿是颜美人的妹妹。”宣城染突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潇洒的走来如沐着春风,就像是天神下凡来解救她似的。
“大家只知颜府有个颜茗儿却不知道颜府其实还有个颜九儿,至于为什么九儿的身份不能公开,这是颜老爷的家事,本王不宜多说,而她们二人便是由同一天生了同样的病。颜夫人爱女却不纵女,因此颜美人会做饭,而九儿从小偷懒,学不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皇后娘娘,没想到你对颜老爷的家事还挺关心的。”
“城染!”
茗儿惊呼一声,暗暗为他鼓掌,他的出现终于让她觉得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自己也不那么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