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辰时了”沂徵说的是不咸不淡。
我见沂徵一身便服还未换,定是要误了上朝的!
“皇上不早朝了吗?可是误了!”
“今日无事,下朝早些,见你熟睡,就没有扰你”
我握住停留在脸颊的大手,接收着看来得炽热眸光,低低道:
“还以为皇上为了我而不去早朝了呢”
越到最后声音越是低微,连自己都不清楚是在心里嘀咕还是真有说出。
“恩?茗儿想什么呢?叫姑姑侍候你起来吧”
姑姑?承福宫并无姑姑啊?
见我一头雾水,沂徵没有多做解释,侧身一个拍掌,拐进内殿一名宫装侍婢,不对,那身形怎么那么像春儿,我没花眼吧。
“奴婢剪春给小姐请安”
‘扑哧’我撑不住笑了,大清早的,这是唱的哪一出?
“剪春?这是皇上赐名?”我笑觑了疑问抛给了沂徵,沂徵却是一脸的无辜样子。
“可不是朕,朕见她忙里忙外的辛苦,许她承福宫婉侍姑姑一职”
沂徵说到此停了停,春儿紧接道:
“奴婢想着,其他宫里的姑姑名字叫起来很是响亮,咱们承福宫可不能落人之后,奴婢这‘春儿’就很幼稚,四明狂客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奴婢觉得好,就自己做主改了剪春,小姐觉得可好?”
这个春儿,从小跟着我,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听她这长长的理由,看她耷拉着小脸热情的企盼肯定。
“嗯,不错,好,难为春儿,哦,不,是剪春”我皱皱眉头,这么叫着真是别扭。
“有其主必有其仆了,朕也觉得不错”
得到了我与沂徵的双重肯定,春儿像乐开了花,不断地谢恩。
“皇上刚刚说---婉侍姑姑?嫔妾是从四品婕妤,春--她该是正五品芳婉姑姑啊,皇上错了啊”我正色纠正沂徵的错误,也难免,这么多政事缠身,帝王偶尔错了品级还是无妨的。
沂徵却是一脸正经与严肃,不再嬉笑,很是肯定答复我:
“没错!”
“茗儿以后掌一宫主位,事情繁多,小顺子除外,还是需要一个姑姑从旁协助一二的”
“一宫主位?”我没明白。
“茗儿早该进位了,此番朕就晋你为情嫔,居承福宫主位,与你的何姐姐比肩而居”
我才要张口说什么,沂徵后话紧接而至:
“不要试图找各种理由拒绝,这是朕的决定,更是祖制规定,侍寝后必有加封”
多说无益,连我要推辞都看的一清二楚,我也只能谢恩了:
“谢皇上”
严肃的龙颜听到我的谢恩后立马露出了之前的柔情与爱意,我恍惚了,怎么变脸变的这样快?
“叫剪春伺候你起来吧,朕带你出去走走,你必定惊喜万分”说完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帝王便迈步去了外堂。
沂徵不说,我也不好去问,只快快梳洗装扮停当,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出堂门,牵我的手的颤抖与声音都暴露乐沂徵同我一样的激动与欣喜:
“茗儿,看到了吗?”
“看到了!”
我的的确确地又惊又喜!说是难以自持也不为过!
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永远不会相信。
岂柔堂外,满园的牡丹一夜间尽是全部开放,连阡接陌般,艳若蒸霞,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不是瞧牡丹,而是它正热情洋溢地扑面而来,令我心潮澎湃,那沁人心脾的浓郁的香气就是她捧出的一碗热茶,不必彼此寒暄,尽管品,尽管饮。
华丽高贵的“姚黄”艳丽无比,丰满鲜艳的“魏紫”如梦如幻,灿若朝霞的“洛阳红”妩媚无双,冰清玉洁的“玉千叶”飘逸出尘。
而我最稀罕的烟笼紫,它绝对集精、气、神于一身。
好生一场热闹的大戏呵。
我好想好想把每一朵都捧在手心,给自己了一个淋漓尽致地享受,我闭目深深地吸着它们散发出的香味,抬眼,我目不暇接,更有心头阵阵热流,眼眶也随之湿润,这,也是娘的最爱呢!
挣脱牵着我的大手,撒腿跑进这牡丹丛,亲密地""着这意外的惊喜与震撼。
“‘龙分夜雨姿娇态,夫与春风发好香’”
我忍不住要赞美这满园的姹紫嫣红。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别只顾着开心,风口,你也要当心身子”
洒线罗纱外衣被搭在肩上,夹杂着沂徵爱怜的声音,我幸福的真快要死掉。
陶醉在宽厚温暖的臂膀之中,听着小顺子的字字句句:
“奴才听闻,古遇盛世,上天便会降下祥瑞,今日这牡丹盛开,不正是昭示泺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么,奴才恭喜圣上,恭喜娘娘,愿圣上圣体安康,千秋永泰,愿娘娘福至绵禧,长乐未央!”
“好!说的好,重重有赏”
小顺子这张嘴当真数一数二的太会说话,沂徵哈哈大笑,心情好的是不得了。
大手一挥,沂徵正声道:
“图海,传旨六宫,承福宫景氏进正四品‘情嫔’,朕赐岂柔堂名‘丹阳殿’,今日未时,朕与娘娘在丹阳殿设宴,六宫同庆”
“奴才遵旨”
“等等!”
似乎想到了什么,沂徵忽而叫住了已走出的图公公,拢着我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而后,沂徵的一句话,瞬间让我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原来,他在乎的,竟然不是我。
“玉儿有孕在身,让她留在翠园堂安心养胎,不必来了”
肩膀间清晰的感受着施来拥抱之人的加深臂力,耳畔中,亦是清晰的听取着愈来愈无情的话语,心,似被***了一下,好坚定的措辞,好美好的因由。
沂徵,你好在乎她呢,君心不似吾心,我怎么傻到幼稚地奢望你会仅属于我,我甚至都可以看到喜贵人一朝分娩,你初为人父的无尚欣悦与随之而后对皇子生母无微不至的悉心关怀呢。
我禁不住冷颤,似秋日枝上的落叶,迎风飘落般,凉薄如斯,我都搞不清我这是怎么了?身为宫嫔,我不是该替沂徵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