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受赡你,就决定救你吗?因为你和他的气质很相像啊,你受伤皱眉时候的神情都跟我的城哥哥一模一样,我怎么能不救你呢?”
原来,她救他,只是因为他跟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受伤时的神情一样。
原来,她对他好,七七叶不眠不休为他疗伤,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一个跟她所爱之人气质相似的男子在她眼前死去。
原来,他只是影子和替身……
他死神叶殇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过。
母亲抛弃他,将他扔给残暴的父亲独自抚养时,他没有气愤过命阅不公。
父亲将所有邪恶的力量在临死之前不顾他的意愿灌入他的体内,毁了他将来有可能走向光明的一生,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弟弟冰之城一出生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站在冰国美丽富饶的国土上,生来就站在最高的王位上俯仰最温暖的阳光,而他只能隐身栖息在最冰冷黑暗的地狱里,他告诉自己,每个饶命运不同,他无须怨恨,也从来没有羡慕过。
可是,现在,当她出这样一番对冰之城情深意重的话来,当她出从和冰之城青梅竹马,当她出她是冰之城未来的妻,他却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嫉妒!
是!他嫉妒得发狂!而他身体里那股黑暗的力量也因此而疯狂滋长……
“你注定只会是我死神叶殇的王后。”他对她。
当初在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暗沉决绝,如深海里星星的沉痛倒影,那样夺目哀伤,却又那样坚定不移,似下了什么永不回头的重要决定。
整片神鲲大陆,自万恶腐朽的父亲死后,阴暗邪恶的魔之气流窜,要么血洗重生,要么一百年之后永远寂灭。
他只能被迫选择前者,却从来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所做所为。
其实,如果让他自己来选,他更愿意选择后者。倘若雪凝月愿意留在他身边,一起度过那最后一百年,他愿意一百年后所有修为划归为零,永不生还。
他生来注定与光明背道而驰,既然爱不得,那就心硬如铁吧。
在他的世界里,他已不再奢望太多。他想给她一座围城,让她呆在自己随时能看见的地方,触手可及,对目而望。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所以,他带着一身还未痊愈的伤,拉开一场早已无法避免的血腥之战。
他早已忘记自己杀了多少人。
当他血染的魔瞳发狂一般与冰之城站在决战之颠,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弃一个人,我退城永不入侵。”他双眼炙烈如火,做出最艰难的让步。
“我知道你谁,但……绝无可能!”冰之城挑眉,凌厉如风。
“那么,上次你伤了我,这次,我专程来取你性命。”他得平静无波,一脸淡漠。
冰之城迎风而立,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半分惧意:“我知你早已魔气入体,噬血成性,杀我族人,四处挑起纷争,虽此次可能非你对手,却决不退让半分。拔出你的剑,刺过来吧。”
当他的离魂剑终于刺入他的心窝,冰之城笑了:“……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你!因为……即便我死,我的魂魄也决不离她半分!”
“那就魂飞魄散吧……”他的声音冰冷如斯,就像被彻底激怒的暗夜晚的最高神。
他一直觉得冰之城是幸福的,死在雪凝月的怀里,死在雪凝月对他这个凶手的满目仇恨里。
至少在他死前一定知道,自他死后,他未能迎娶的妻绝不会爱上他这个沾满鲜血的人。或者,任何人。
“……不!”那时的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美目微垂,流泪不止,是那样哀伤绝望。
“冰之城!你不可以死!你答应要娶我的,你从就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骗人……”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她与脸色苍白的冰之城十指紧扣,而那个人伸出一只手擦干她的泪,完最后一句话:“……倩儿,来生,我一定许你一个安宁无忧的下。”
完,即使她哭得再厉害,他的手再也没能抬起来。
“……我不要什么安宁无忧的下,我不要!我只要你安好的活着,我要你活着!”
“他死了。”他,得面无表情,没人窥视到他内心最深处的寒冷与孤寂。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是在羡慕死时的冰之城。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死心塌地充满温暖的人。
而她,愤恨地看着他,又看看地上那个早已再无气息的人,嘴角笑着笑着咳出一朵血花:“要不然……你也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
“你也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
他没有杀她,怎么舍得杀她?
可是,却无可避免的和她打了一场,他极尽所能的退让,最后还是用武力将一心求死的她带回,一直囚禁。
他杀尽所有人,唯独只剩下她。
一百年之约将近,最后的期限来临,新的纪元需要她最后一个光明者的血液来祭奠,但他不忍。
如果可以,他宁愿前功尽弃,背负之前所有骂名,和她一起百年之后永生寂灭,不再管那新的世界是否诞生。
可是,九十九年过去,她依然一脸惨白、眼中了无生气,愤恨绝望的表情深深震撼着他的心。
“我是恶魔,死神附体,雪姑娘又何尝不是冷情冷血?这么多年,本王待你如何,却从未见你再展笑颜。”他眼中闪过一抹最深的落寞,“你还想着他?”
她仰起空洞的目光,喉头微堵,眼角酸涩,并不看他,只是微弱地道:“……把他的魂魄还给我。”
她来去始终只有这么一句话。
他的心突然之间一片死寂,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当初冰之城一剑刺向他的时候,也从未手软,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可能两全的对立。如果那次没有被她所救,没有遇见她,就不会有后来的战役,这一切是否会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