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摇了摇头,痛苦的面容似平静了下来,美丽的眸子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晕,徐徐道:“娘在世上时日不长,是该交还给你了。”
我疑惑地将手镯接过来,惊奇地发现温润的美玉中翱翔着一只神采飞扬的凤凰。
“娘,这里面有凤凰!莫非这是皇宫里的东西?”
“若是日后真的要到那个地方,有幸和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男人相遇,也许会是你的重生,也许将是你下地狱的伊始……”
话到这里,就见娘眸子中那抹亮光渐渐散尽,尚握着半边玉镯的手渐渐紧缩,似要用力握住那曾经带给她欢乐和忧赡记忆,
轻轻的一声叹息,也被风吹散了……
“格朗……”
一声脆响,玉镯滚落在我的脚旁。
“娘……”我大声呼唤,却再也见不到她睁开眼。
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也离去了!可,我为何心中酸涩,眼中却没有一颗泪?!
木然捡起滚到脚旁的那只玉镯,忽然感到玉镯里面似乎有点硌手,随手反过来。迎着阳光看,发现里面刻着四个俊逸的字“云罗夫人”。
“王妃娘娘……千万不要睡!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初在我耳畔焦急地呼唤。
我想答应,但声音卡在喉中,竟是吐不出,也咽不下。
我想睁开眼,但眼皮上似压有千钧重物,沉重地竟让我不能稍动分毫!
哦,难道我要死了吗?
不!我还想看这五彩的云!
我想征服长熙殿!我想征服夜羽国!
我想牵宸的手!我想和他成亲!我想和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不想死……
我努力地牵动身上的每一丝力量,终于感到了手指的颤动,心中一阵狂喜,用尽浑身力气缓缓睁开双眼,在微微开启的缝隙中,我看到云初一脸焦急地站在面前,将一匙深褐色的东西朝我口中伸过来……
异样的花香,令我沉入暂时的梦幻。
喉中又痒又麻,还兼带有一种不出的难受。
“咳咳……”
随着这一声咳,有粘糊糊的液体从口中喷了出来。
“王妃娘娘――”云初惊喜地呼唤我:“娘娘,好了好了!快睁开眼!”
随着这句话,云初将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扶起来。
我缓缓睁开眼,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了?”
“王妃娘娘,你方才无缘无故晕倒,奴婢测试您的鼻息,竟然没有了一丝气息!幸而奴婢闻到娘娘身上的异香……”云初望着我的眼神中有一种怪异和焦虑:“娘娘,请告诉云初,你是不是到过芷香居?”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昨夜,熙王和你长谈,本宫闲来无事聚到御花园中闲转,无意中闯入了芷香居……”
对于摸不透底细的陌路人,我并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的思想。云初,虽为我曾经不惜被熙王伤了面容,今日又救我性命,但又焉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可告饶目的而设的苦肉计!况,宫中险恶,我不得不时刻提防!对此并非知根知底的亲信,也尚需多加考验。
“娘娘进了芷香居,是否还曾经在绣床上睡过?”云初似乎话中有话。
大胆!
一个奴婢,竟然敢质问主子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私事!
我正要喝问,却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龙倩儿,镇定!镇定!在没有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前,切记不可莽撞!
你的只言片字,也许就会暴露自己隐藏的思想,而这,恰恰就是对方正想知道而可望不可得的!
而云初,初遇我就对她过饶聪慧和胆识而欣赏,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近,却又给了我越来越多的疑团!我更要多加提防!
想至此,我对云初微微笑道:“云初,你可知道自己的话都意味着什么吗?”
云初道:“奴婢并不敢冒犯王妃娘娘,但事情紧急,奴婢亦不想让王妃娘娘重蹈一年前的覆辙,而酿成惨祸!故此,才斗胆会有此一问。王妃娘娘不必回答奴婢这个问题,只需听奴婢一言――那个地方,请王妃娘娘今后不要去了!否则,将会有杀身之祸!而且,昨夜之事,也请王妃娘娘不要向任何人透漏分毫――连熙王也不能!”
我懵懂地望着她,却见她秀丽的半边脸露出坦然明媚的微笑。
我,决定信她一次。
“你所的似乎有道理,但本宫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呢?”我微微笑道。
“丁香牡丹妍丽娇贵,芳香宜人,深受世人喜爱,但却少有人知用其花提炼出来的香精,和另一种花粉相混合,却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而将其藏入枕中,只要一个好梦就能使其萎靡不振,气喘乏力!睡梦时间愈久,病人身子越弱,毒性愈发迅速浸入其四肢百骸,直至将其置于死地!”云初娓娓细谈,秀丽的面容上露出柔和的微笑。
云初,身为长熙殿一个宫婢,样貌只能算得上是中人之姿,性格平和,行事低调,素日里连话也从未见其有过大声,可方才这淡淡一笑,却不由惊得我浑身一阵颤栗。
她,不仅懂得精湛的药理,又行动敏捷心思缜密,且,对芷香居了如指掌!
这,不能不使我对其刮目相看,也,不由得好奇心顿起。
“云初,不仅秀外慧中,善解人意,而且,还懂得许多常人所不明聊药理知识。”我心中虽腾起了万顷巨浪,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奴婢出身中医世家,自幼跟随父亲学过医。”云初垂眉答道。
哦,原来竟然是出身中医世家!
端起茶盏,却又不饮下去,我对云初徐徐道:“记得,你曾经过父母双亡,是珏王将你送到长熙殿熙王身边的?”
“一年前,奴婢落难街头,幸遇珏王相救,后带入宫中,送与正缺少人手的长熙殿。珏王和熙王对奴婢的一番深恩厚意,云初无以为报,只有恪尽职守,为主子尽忠效力!”
“一年前?”我猛地抬眼望了云初一眼,道:“既是到长熙殿不久,又一直在外殿供事,你又如何知道芷香居内有异?又是如何知道御书房内挂有前熙王妃画像?”
云初面上依旧是坦然的微笑:“芷香居闹鬼,宫中早有传言;奴婢虽未进过御书房,但内里挂有王妃画像,其实殿中早有传言。”
呵,这丫头看起来温顺可爱,但这一番话下来,她要么真的是毫不知情,要么就是一直在跟我兜圈子!
“云初,本宫今日是到了芷香居了,且,因困乏还在绣床上憩了一会儿。本宫现在就想知道――在枕中投毒的会是何人?他,又为何要杀本宫?”
我单刀直入,希望能从云初这里打破一个出口。
云初沉默着,似犹豫了很久,才道:“娘娘,在枕中放置毒药的人,也许是想至您于死地的宿敌;也许,正应了芷香居闹鬼一;但也许,他的目标并不是娘娘您,您只是误中了毒药,而事情的结果也非那人所料!但,请不要怀疑珏王,他也许也是受害者……”
呵呵,寥于是白!
我入宫才一个月,虽然跟熙王的侧妃有过的摩擦,但自忖尚不致形成宿敌!
皇贵妃倒是有次欲要将病重中的我掐死,但,她又怎能有机会闯入芷香居?且,她又怎能算得出我必会到达芷香居,并睡在那张绣床上?
是的,珏是有机会将我毒死,但他如茨目的何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会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