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惊魂未定,旁边,却有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我的。
悄然回眸,却见夜羽宸朝我露出一丝坚定和冷酷的目光来。
恍惚间,似又听到他那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塌下来了,由我来顶着!你选择了爱我,我选择了爱你,就要共同来承担苦难与幸福!我知道自己不够好,也从来都不是一个细腻体贴的人,但是,我会努力学着做好――十八年来,我从未有过的耐心!”
心头一热,紧张的内心有了松缓,朝他悄然露出一缕明媚的微笑。
“寒儿……心肝!”皇贵妃虽然身子依旧是歪歪斜斜的,但毕竟是站了起来。
一直静默旁观的皇帝此时发了话:“寒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父皇,儿臣被奸人所害,差点毙命,幸而大难不死被人所救,才幸免遇难。”沐王的声音中似乎绽着一丝冷酷的笑。
“是谁?到底是谁将你害得如此?”皇帝站了起来,冷戾的凤眸中燃起一股黑色的烈焰。
沐王嘴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朝我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
大难不死?被人所救?
记得事情发生之时正值午间,皇亲国戚及朝廷重要官员均已离席,御花园四周静寂无人,而夜羽熙也是在事后才闯入,且临走时也并未看到任何人!
从海棠园到紫竹林,离开,也仅仅不过半个时辰,不久,夜羽熙就沐王已经失踪了!
到底是谁?
忽感到额上凉凉的,似有细密的水珠凝上来,心头一惊,抬手欲要擦去额上冷汗,却发现锦帕没有带,慌乱间,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随即有温软之物滑入我的掌心。
垂眸望去,却见是一块雪白的锦帕。
“不要慌,一切有我……”
夜羽宸低低的声音沉着而坚定,眸中含着一股黑色的烈焰。
宸,我信你!
但,假使今日我不能保全性命,唯祝愿你和楚?以后好好地活着,就如同你在太后寿诞上临别时亲口对我的那样――忘了我!彻底地忘了我!
虽然,曾经恨你和她郎才女貌地成双入对,但,我情愿她,会代替我来爱你!
胸中酸楚,一颗心却瞬间坚定了下来,回首,一双眼似笑非笑望着眼前那个曾经穷凶极恶的男人,在心中暗暗道:哼,该千刀万剐的夜羽寒!就是杀了你――又如何?
咯咯咯……
甚至已经听到自己紧攥拳头发出的声响,也听到胸腔中发出的冷笑声。
沐王今日若是指认了凶手是我,那,我将要把他欲要强暴自己的事实真相完全揭露出来。
我不怕从此以后声名狼藉,但愿你也不会好过!
而,皇族的荣耀,从来不属于我这样身世卑微的坏女人,那么,我就同皇家的尊严和虚伪同归于尽!
那就,来吧!
已经朝花蕊公主走过去的夜羽熙忽然折了回来,笑嘻嘻地挡在沐王面前,道:“熙王妃名唤楚?,可不是郁芷嫣,五弟不要又认错人,抱错了佳人。”
夜羽熙行事一向低调,他今日居然胆敢用陈年伤疤向沐王挑衅,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
我感激夜羽熙对自己的爱惜保护之情,但一面又在心里暗暗为他面临的处境而担心――骄傲跋扈不可一世的沐王,又岂能让一向憎恨的情敌来揭自己的伤疤?
沐王,该如何对付夜羽熙呢?
沐王沾有血污的脸显得分外怪异,不答话,却出其不意猛在夜羽熙胸口狠狠一推。
夜羽熙猝不及防,身子往后“咚咚”退出几步才站稳,尚未张口,喉间就发出剧烈地咳嗽,有鲜血从鼻中涌出。
我刹时大惊,欲要奔过去,却被沐王拦在前面,四目相对,有烈焰在我眸中燃起。
花蕊公主惊呼着跑过来,一边扶住夜羽熙摇摇欲坠的身子,垂泪一叠声问道:“熙哥哥,擅怎样?”
夜羽熙面色惨白,一边用手擦去唇角的血渍,一边喘息着笑道:“妹妹,大约是一路奔走劳累所致,我没事,你不要慌张。”
这二人着话,冷不防皇贵妃已经几步跨到眼前,不由分挥手朝我脸上打去。
我真想抓住这女饶手腕,给她几个大耳光,但,她是我名义上的婆婆,大庭广众之下我又怎能以下犯上?
我虽无所畏惧,但,已婚的女人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家庭!况且,又是在如此危机当口!
蹙眉间,有微风拂面,随着淡淡的龙涎香疏忽逼近,夜羽宸霍然而起,替我挡下了皇贵妃那羞辱的一掌。
皇贵妃脸色绯红,迅速退后几步,朝皇帝尖声大叫:“陛下,这个妖孽居然敢以下犯上打臣妾!”
哦,妖孽!
这个家伙居然称夜羽宸为――妖孽!
她话可专挑最伤饶话来!
“孽星转世”,夜羽宸这十八年来最为忌讳最为伤心的屈辱称谓啊!
悄悄转眸,眼角的余光看到夜羽宸紧咬唇瓣,微挑的凤眸被染得通红,像是有血要喷出来,他微微喘息着,倔强的身躯却不肯弯下一点弧度。
我恨那个女人,她居然如此诋毁我心爱的男人――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得粉碎!
皇帝缓缓朝我们走了过来,冷戾的眸子不起一点波澜,总让人看不透他心中真实想法,这使得我心头忐忑不安。
“除了宸王、熙王、沐王、熙王妃,都给朕退下。”皇帝复又回首对韩骞道:“韩将军,立即召集御林军在画舫外候命。”
“属下领命!”韩骞拱手道。
众人纷纷退下。
皇帝对仍未离开的太后道:“朕请太后暂时回避。”
太后冷冷道:“皇帝,你让哀家回避,到底是因国事还是家事?若是因国事,这里的‘疑犯’都是哀家的至亲,哀家留下来,也可做个证人;若是因为家事,作为夜羽皇族最有资格话的女人,哀家也有权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不再强迫,径自朝我们走过来,定定地站在我们面前,冷峭的凤目似九的玄冰令我不寒而栗。
他到底要干什么?
“宸,你……好啊!”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大手直挥过来。
“啪”地一声,鲜血顺着夜羽宸的唇角往下淌。
殷红的鲜血顺着夜羽宸的唇角往下淌,他尤自不顾,冷峻的身影竟似倔强的峭壁,一点也不曾弯屈。
沐王冷傲的面容才浮上一丝得意的笑,却迫于夜羽宸的威势,强自敛去,那神情显得分外可笑。
“父皇,你今日打儿臣究竟是为国法还是家法?”夜羽宸轻轻拭去唇角的血丝,面容平静地令人动容。
皇帝微微一怔,冷哼一声道:“惩戒你,既是国法亦是家法!身为夜羽国子民,你不能为国效命,却屡添祸端;身为夜羽国皇子,你不能为父分忧,今日还竟敢以下犯上打自己的母妃!朕惩罚你,正是为了以正家法国法,令你今后不再一意孤孝误入歧途!”
“父皇,儿臣自十三岁以来就奋勇上战场杀敌,国事家事也从不敢懈怠。作为夜羽国子民,宸无愧与下百姓!作为夜羽国皇族,儿臣正是为了维护正义而还手!要错……”夜羽宸胸口急剧喘息起来,半晌,哑声道:“要错,儿臣错就错在自己未出生就被断言是‘孽星转世’!错就错在自己被人骂做‘妖孽’,还要沉默着忍受高贵的屈辱!”
“你你你……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