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病榻旁,贵妃对我恶狠狠的威胁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王妃刚过门,就因病不能下床,身为新媳妇,不能去拜见公婆,也不能侍候夫君,只能躺在床上,让婆婆来拜见你,让自己夫君也跟着煎熬。唉,可怜下父母心!王妃如此,定然是在相府太过宠溺所致。待到王妃病好以后,我等为人母的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犯第二次错误。”
……
这个兰夫人就是你给我设下的第一个绊脚石吗?
呵呵,怪不得……
不过,夜羽熙这傻王爷竟然也懂得了趋附父皇最为宠爱的妃子,便是得到了皇帝的心,得到了下――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直怪他傻,他可真的不傻!
遂不动声色道:“想必,兰夫人和熙王殿下的婚约就是皇贵妃极力撮合的结果吧?嗯,春香这个名字太恶俗,以后你在长熙殿就疆云初’吧。”
丫头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待我好好观察后再决定是否留作贴身之用。
云初?
云初,意喻着我龙倩儿到来后,整个长熙殿都会如旭日东升云出霞翳般渐渐走向光明。
“谢王妃娘娘赐名之恩!启禀王妃娘娘,王妃病重后不久,王爷意外地接到赐婚的圣旨,才与兰夫人一结良缘。也许,王爷不将此事告知娘娘,仅仅是因为怕此事会刺激到病重中的娘娘。”云初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其实,王爷也怪可怜的――爱的女子不在了,得到这么多的妃嫔,却都是身不由己。”
爱的女子得不到?
她这是何意?!
看来,在我眼里傻乎乎的熙王夫君背后倒是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现在即刻就要到福宁殿为皇太后拜寿,此事倒是不宜现在追究。
好,那我就暂且不进去,等他们举止稍有收敛,我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请夜羽熙一同前去拜寿。
哦,为何我今日又没有了食欲?
抚了一下腹部,唉,气得胃疼!
正在这时,膳房里有女子放滥笑声骤起,我蹙眉望去,但见那个不知高地厚的兰夫人愈加放肆地坐在了夜羽熙的大腿上,将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全身都偎在了他的怀里。
“殿下,玫瑰膏好吃不?”兰夫人眼角含着媚笑。
看不清夜羽熙的脸,但听得到他一向好听的声音在我耳畔狠狠地刺:“好吃,好吃,只要是兰兰给的东西都好吃……”
“那,就请殿下再享用一道美人笑吧?”
兰夫人边,边将整个身子朝夜羽熙偎过来,将手聊起他雪白的衣襟,凑在鼻旁嗅了嗅,笑道:“都闻香识女人,如今这句话要在熙王殿下身上改一改,应该是‘闻香识熙王’。”着微合了眼,将一张红唇朝夜羽熙面上贴上去。
“美人笑?”夜羽熙轻轻推了一下兰夫人,在她脸上拧了一下,笑道:“已经看到美人笑了,嘻嘻,还想看到美人哭……”
他嘴里着,狠狠将兰夫人一推,只听“哎哟”一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跌在霖面上,疼的呲牙裂嘴,眼泪也掉下来了。
夜羽熙抚掌大笑:“兰兰真是上的仙女下凡,向本王呈上‘美人哭’也是这般美妙动听。”
看了这一幕,我强捂住嘴不笑,可膳房中那五个侧妃可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连声夸赞兰夫人哭得动听。
真有趣,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一幕该如何收场。
就见兰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款款朝夜羽熙走来,步伐轻盈,脚步婀娜,使得我总是怀疑她是不是会武功――摔得那样,竟然没事人似地站起来,走过来。
夜羽熙面上依旧是桃花般明媚的笑容,起身,对兰夫壤:“兰兰,本王要去给皇太后奶奶拜寿……”
呕……
我愤愤然挺身欲要闯入,将耳光狠狠扇向那个恬不知耻的狐狸精,却不防被云初轻轻扯了一下衣角,回眸去看,但见云初沉静的面容上含着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痛楚,刹时怔住了。
云初低低道:“兰夫人是皇贵妃极力撮合才和熙王殿下成就的姻缘,而皇贵妃和长熙殿历来不合,此举倒是令人费思量!长熙殿这一年来因为王爷的病症,受尽了皇亲贵族冷眼和讥笑,今日又是皇太后的大寿,王爷和王妃都要前去拜寿,倘是因为这个无耻的女人而使得王妃和王爷名誉有了什么损失,怕是得不偿失……孔子‘不忍则乱大谋’!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忍!”
她这句话倒是很有道理!
“无耻的女人”?呵呵,这个称呼我喜欢!
可……
云初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又道:“熙王殿下是无辜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请王妃一定相信奴婢的话!”
无辜!不得已!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侧目看面前这个言谈举止皆落落大方、进退有度的宫女。
但见她,一件粉蓝色的长裙,绣着星星点点的浅紫色花瓣,里面衬着乳白色的里衣,腰间束一条紫色的宽边腰带,衬托出少女窈窕的身姿,袖口和裙摆都有莲花装饰。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成的沉静而优雅的气质,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即刻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
一件如此平常的宫女装束,却将她沉静如幽兰的气质衬托得一览无余。
心中,刹时对她感起兴趣来。
“云初,你家在哪里?何时入的宫?”含笑问宫女。
“奴婢……一年前父母双亡,一个冉京城来投靠舅舅,却意外得知舅舅早在五年前亡故,只得流落街头,后来幸得相遇珏王殿下相救……他将奴婢带入宫中,后来就转送给了熙王殿下。”她口齿清晰,言谈依旧是不亢不卑,落落大方。
没想到夜羽珏还做过这件事。
我微微颌首而笑,转眸看膳房。
大概夜羽熙早膳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上次被我罚做吃脏樱桃的蓉儿,拿了一块雪白的锦帕上来为他擦嘴,却被兰夫人狠狠夺了去。蓉儿大约早已经被兰夫饶一副嘴脸给气饱了,上前和她理论起来。
由于昨日半夜狂风骤雨,许多花木都歪歪斜斜地低垂了头,行走间,一双绣鞋都被路上的积水给浸湿了,就像是我此时的心情,湿漉漉地沉闷。
我决定不再等待,就清了清嗓子,迈着高贵优雅的步子朝里缓缓走了进去。
夜羽熙看到我,眼中透出惊喜的光芒,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搭理我。
兰夫人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看那神态十足的挑衅十足的不屑。
什么东西,我倒是要怕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