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又能怎样呢,她开不开心,话语是真是假,对他而言有意义么?她不开心,就能改变沉怡柳已经怀孕的事实?就能改变,她再也不能怀孩子的事实?
她在他心中连那个“心甘情愿之人”的范畴都不曾入过,那么,她的话语是真是假,又有何意义?
“好,好……”夜铭熙一连说了几声好,眸中的光一点点冷去,“沉鱼,记住你今天的话,你最好能永不后悔!”
她死死盯着地面,任凭唇咬得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眼眶中的泪逼回肚中。
一袭衣衫,蹭着她的身子冷冷而过,渐渐消失,她在地上跪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抓起了木桶,咬咬牙,消失在了花园深处。
“喂,有人在吗?”朱色的门被敲了几下,一个身穿绿衫的丫鬟出现在碧落轩门前,见一直无人问答,干脆不客气地大声喊了起来,“沉鱼,在不在啊,我是小碧,来拿我们王妃要的诗抄。”
等了半天,见屋内仍没动静,不由地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这个贱婢,死到哪里去了!
“喂,沉鱼,你在不在啊?”
“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可是自己随便拿了。”
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喊了两句,直到确信没有人会突然蹦出来,小碧才放心地去找诗抄。谁叫那个女人阴森地让人觉得可怕很呢,自从上次在湖边见识了她的手段之后,再见到她,虽然嘴皮子上不肯吃亏,心里却是盛满了毛骨悚然。
“这间屋子,还是挺大挺奢华的嘛!”环视着屋内四周,小碧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句。古香古色的屏障,精美绝伦的地毯,价值连城的各色珍宝摆件琳琅满目,就连隔段的布幔,都是用湄洲水运过来的昂贵丝绸制成。简直,比小姐居住的衾香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王爷也真是的,凭什么要让那贱婢住这么好的地方!
来到书案前,却没发现沉怡柳吩咐要找的诗抄。
放到哪里去了?
目光忽然落在桌上的一个袋子上,小碧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疑问,这不是上次在湖边被那贱婢当做珍宝一样保护的袋子么,怎么会放在这里?
衾香阁。
小碧将一只袋子放到眼前的桌上。
“不是要你去拿诗抄么,干嘛要拿这么个破袋子回来?”沉怡柳仰着身子坐在一张仙人椅上,磕着瓜子懒洋洋地说着。这个破袋子,让她看到便开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它,上一次……
“小姐可当真不记得这只袋子了?”小碧却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
沉怡柳不屑一沉,“我还能不记得它,要不是因为这只破袋子,本王妃何必让那贱婢占了上风。”
“这就对了嘛,”小碧摇着脑袋,“这次啊,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贱婢不是一直拿着袋子当做珍宝一样地宝贝着么,奴婢这就将它烧掉,让那贱婢寻摸不着!”
说完拾起便要去烧毁。
却被沉怡柳拦下了,“慢着。”
将袋子打开,只见之前见过的碎布已经全都不见,木槿花瓣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古怪的东西,之所以说古代是因为那东西长得很像一匹马,可说是一匹马却又只有三条腿。
她做这个用来做什么?
“这个女人,还真够‘与众不同’的,连她做的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扯起嘴角冷笑一声,然后将那东西放回袋子中扎好,“还回去吧。”
“什么?”小碧一愣,不明白沉怡柳的意思。
“我是让你将这东西还回去放好,”沉怡柳的眼中闪出一丝冷光,“而且,还要放的不动声色,不能让她看出被人动过!”
到花园中散了许久的步,抑郁的心情才稍稍缓解。
一路沿着小路折回,还未走近碧落轩的门,便听到“吱呀”一声,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屋里晃了出来。
竟然是沉怡柳的贴身婢女小碧。
只是,她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走至小碧身后,小碧正蹑手蹑脚地将房门从外轻轻关上,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极怕有人发现。
从后面绕过去,轻轻唤了她一声,“小碧。”
“啊!”
没想到小碧却受了惊吓一般,尖叫一声跳起脚来,转过身看到是她,那张原本红润的脸上更是刷地一下失了血色,声音也显出一丝不镇定,“你,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她手里拎着采回的木槿花瓣,眼神中无半点波澜,“从花园回来,正好看到你从我房中走出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夜王府的禁地?
小碧见她这般答话,知道她什么都未发觉,苍白的脸这才稍稍恢复,不由地板着脸恢复了平日的气焰,“跟个鬼一样地突然冒出来,你想吓死我啊!”
她语气若然,“小碧姑娘来我房中可有何事?”
“还不是诗抄一事,你昨日里明明答应了要将诗抄送给我们王妃,居然现在都还没有送过去,是不是等着我们王妃专门来求你啊!”
原来是为着诗抄一事么?
“那诗抄可拿着了?”
“你的房间那么大,我怎么晓得你将诗抄放到了哪里,我又不是一个随便乱动别人东西的人!”小碧小声地嘟嚷着,“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下人住在这么大的房间。”
淡淡的眉毛顿时一凝。
小碧看到的只是碧落轩的大,又何尝知晓这里的孤苦与凄凉呢?
转身步入屋内,“稍等。”
走进屋内,环视四周,屋内一切皆与离开之前无异,看起来并未被人动过。
来到桌前,从一堆书册中将诗抄抽出来,这段时间看过的书已着实不少,从最初的诗抄到最近的《子羽》,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积攒到厚厚一摞。
拿了诗抄出门,将诗抄递给站在门外的小碧,“小臂姑娘。”
小碧却似受惊了一般,夺过诗抄,落荒般消失在她的眼前,连掉了手帕都为察觉。
她今日是怎么了?
“小姐,你说咱们这样做靠谱吗?”衾香阁内的墙壁檐上,小碧脚踩着凳子望着阁外的小路,回头与沉怡柳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