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前的形势依旧让他发作不得,隐忍住内心升腾起的怒气,阴沉的脸上闪出一丝凝重,“没错,本王是有个女人要送给你,但是,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美人,比她还要漂亮百倍,是本王的侍卫之前弄错了。”
“是么?”冯镇南阴笑,妖魅的嘴角斜扯,望向夜铭熙的眼神,不甘示弱,还带了一丝趁机点火,“可是如果我说,我选中的偏偏就是她呢?恩?”
腰肢间的手臂加紧,她只感觉身子被一股力量不断推近,她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宽敞的胸膛,炙热得气息喷得颈间微微发烫。
夜铭熙狠狠咬牙,“当然,是本王弄错了!此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姿色,只怕会有辱了将军的眼光,本王,又岂会送给将军?”
“我想,王爷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冯镇南搂着她,语气比先前还有挑衅,“如果,我选中的翩翩就是她,其余的女人,哪怕就是美上一千倍一万倍,我都不要,我只要她,那,王爷又打算如何?”
“嘎巴”一声,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道清脆的关节活动声。
夜铭熙目光如火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胸膛起伏。
而冯镇南,亦在瞬间褪掉了玩世不恭之态,妖魅的脸上,冷光齐发!
气氛,就在那一刻凝注,两张冷冰冰地面孔,就那样站在原地,冷冷相对,毫不退让。
她只觉得心跳发紧,呼吸难抑。心中似筑了颗茧般,被层层剥离开,抽丝殆尽。
好在,冯镇南最终作了罢。转过身,坐在了那副百鸟图下。也不知哪里抽出来的扇子,神态自若地打开,信手扇动,发丝翻飞,“本将军刚刚也不过是说笑罢了,王爷,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夜铭熙冷笑,寂静的夜色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当真,自是不会,但仍谢将军割爱。夜已深,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转身抓住她的手腕离去,甚至都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巨大的力度,让她觉得手腕快要断裂,不禁痛吟了一声。
“站住!”背后的声音,猛然响起。
夜铭熙站住身子,原地回头,“冯将军,可还有何事么?”
冯镇南仍纸扇轻摇,“我虽然不介意,可是,那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不介意,夜铭熙,想要带她走,是不是,你也该问问当事人自己的意见?”
眉眼一弯,冯镇南的嘴角撇出一丝笑意,“毕竟,女人心,海底针,说不定,她本就贪恋我冯镇南的怀抱,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呢!”
腕间力度,蓦地加重,娇柔的身子不由再此痛吟出声。
“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缓缓放下她的胳膊,眉间阴云未散,“那你亲口告诉冯镇南,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怔怔地望着他,眸底纯净,巧笑嫣然,话语,却是瞬间将他推向无底深渊,“奴婢不愿意,奴婢今生,都只愿留在冯将军的身边,此生,至死不渝。”
咬唇道完最后几个字,心,已随着他脸上的怒色彻底沉入了渊底,从此冰封。
此生,至死不渝,不是为了冯镇南,而是,为了你。
曾经,我告诉过自己,哪怕,在你的心中,仅有我一丝丝的位置,我都会,为了你,万劫不复。
而现在,你回来找我,我又怎能,让你因了区区一介卑贱女子,误了大事。
从此,我沉鱼,心甘情愿,为你手中的一枚棋子。
夜铭熙的身子,在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盛满了错愕和深深的不解,“你说什么?”
她咬咬唇,只觉腕间的痛夜,还萦绕不去,“我,我不走。”
夜铭熙目光如炬,“为什么?”
她咬着唇,眼睛盯着地面,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不为什么,奴婢说不走,就是不走。”
“如果本王说,你必须得走呢!”手腕,被重新捏住,之前印上的青痕,让她“呲”地抽了一口冷气。
夜铭熙的眼中带了一股愠怒,脸色铁青,“这么快就不听本王的命令了吗,女人,别忘了你是我买来的奴隶,我是你的主人!”
“夜铭熙,你这话可说错了,她谁的奴隶都不是,她是本将军的宠妾,是堂堂将军府的二夫人,慕容嫣!”
静待好戏地冯镇南,唯恐无风不起浪,不失时机地插入一句。
却刹那间点燃了他的怒火,宠妾二字,让他瞬间失去理智。
“本王已经说过,唯独她,本王谁都不给!冯镇南,我的性格,你应该了解!”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猛力扯过她的身子,将她横抱在身侧,继而不沉她的尖叫,转身朝门外走去……
甚至,都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只是,迈出门的瞬间,耳边轻飘飘传来一道声音,似有似无,“假如当年王爷也能这样对待莲儿,不知今日的情况,又是如何?”
夜铭熙的脚步猛然止住,阴沉的脸上,霎时闪现一丝痛苦,抱着她身子的手,也有了一丝微微地发抖。
她只感觉身子快要被捏碎,忍不住痛吟了一声。
他终究还是抬起了腿,抱着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深处,那把凌在空中的扇子,才“啪”地一声,用力合上。
嘴边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张妖媚款款的脸上,挥之不去地失落……
没有阻止他,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因为,心里清夜地知道,她其实是想跟他走。
那么,让她走,才算是,对她最好的呵护吧……
当年,只因一念之差,他失去了莲儿,纵使囚住了身,也囚不住心,最后,只换得撕心裂肺,伤痕累累。
而如今,他,再也不能自私了……
颠簸的马车在夜色中徐徐前进着,发出一阵嗒嗒而有节奏的车辙声。
月光朦胧,夜色深沉,冰凉而寂静的空气中,气氛前所未有地沉闷。
透过车帘,静静观望窗外,看着融融的月色匿进厚厚的乌云里,道边疾驰而过的大树,伸着浓密黝黑的枝桠,如拦腰而出的魔鬼般,吞噬着夜色中的一切。
这是第一次,他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从将军府回来之后,他便粗暴地将她抛入了沉闷的车厢里,此后,便躺在了车厢的一侧,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知道他没有谁,从将军府回来,她肚子里藏了好多的疑问。关于娘,关于冯镇南,关于最后那一刻,她耳中飘来的“莲儿”……
她好想知道娘的后世怎么样了,她能不能去看上一眼。可是从余光中瞥到他阴沉暴戾的脸,她还是噤了声。
感觉走了好久好久,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透过马车窗,她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座普通大小的四合院,坐南朝北、破损的木门前悬挂着两盏旧旧的红灯笼,随风轻轻荡着,发出两团模糊而昏暗的光,黑漆漆的夜色下,翘起的房檐如蝙蝠般张开着双臂,阴森森地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