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基无语,严景茹看了看他说:“皇上,臣妾去劝她。”
朱玄基拉住了严景茹说:“那样沉鱼会过得开心些。”
刹那,严景茹的泪水落了下来。
朱玄基看着严景茹,问:“皇后,你答应朕的话可记得?”
严景茹泣不成声地说:“皇上,臣妾答应您的话,一刻也不敢忘记!臣妾不仅日日谨记,日后臣妾也会让元儿谨记。元儿如今不仅是臣妾的皇子,他也是沉鱼妹妹的皇子,臣妾会让元儿对妹妹如对亲母后一般。”
朱玄基拿了帕子擦严景茹眼泪,说:“皇后,朕在太子府答应你的话朕也记得,朕说会好好对你,不会亏了你的。”
严景茹听了这话,哭得更是不能自已。
夜里,朱玄基几乎一整夜未眠,他一直都在默默看着沉鱼,替沉鱼盖着被。卯时,朱玄基就出了元月宫,他怕着等一会沉鱼出宫,他会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留下她。
又到了上元夜,如今国家在朱玄基的四十年的治理下,已是四海升平,繁荣富强,兴旺发达,政治经济也达到空前的鼎盛。京里上元夜一年比一年繁华热闹,而宫里一到上元夜就张灯结彩,挂着形形色色、美仑美焕的花灯。
天刚黑,朱玄基出了宫来到城外的水月庵。他默默站在庵外的树下,看着庵里的灯光,这庵里的灯光在他心里亮了四十年。
“皇上,您还是不进去么?”徐劲飞重复了四十年不变的话问。
朱玄基摇了摇头,仍是痴痴地望着庵里的灯光。他在心里千万遍地问:“沉鱼,你可还记得,来生我在奈何桥边的守望和等候?”
好啦,下面是沉鱼后一世的番外:
夏日的晌午。
洛阳城。
炎炎烈日似火,分外无情地烤着大地。天空万里无云,连一丝风的痕迹都没有。
繁郁的枝叶早已慵懒地打起了卷儿,以一种无可奈何的姿态睥睨着人间的炙热,树上的知了有气无力地嘶鸣着,仿佛也因了这炎热的气息,本已时断时续的叫声更添了一丝哀弱挣扎。
空荡荡的街头了无人烟,就连一向坚守在两侧扯着嗓子叫卖的小摊贩也卷起了物什,纷纷躲入阴凉底下摇着鱼扇歇憩
――燥热而缓慢沉闷的空气,夹杂着令人难以呼吸的灼热,如吞噬一切的梦魇般,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而此时城东的王府后院中,一台厚重巨石砌成的水井前,却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倾城女子。
那女子眼若含水,眸光清澈,面若桃花,眉目如画。虽未施粉黛,细嫩的肤色却如朝霞映雪,白若凝脂。一只碧簪随意地斜插在女子如云般地乌发中,与一袭白色薄纱水裙交相映衬,更将女子衬托地淡雅脱俗。
吃力地摇动手中的井绳,将探出井台的水桶拎起置于地下,然后斜坐于井台一隅,女子低下头,开始静静打量井中的倒影。
那张倒影微微地喘息着,在水波的荡漾下有些模糊而破碎。
却依旧遮掩不了女子的美丽,清澈的井水倒映下,那张绝色的脸庞愈发倾国倾城,娇艳欲滴。
她是整座王府最美丽的女人,亦是堂堂吴国七王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进门的沉家千金大小姐,王爷的正室夫人若妃。
只是,在这看似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身份之下,比王爷的正室夫人还要为众人所熟知的,却是她另外一个身份――被沉家赶出门的女儿,刚过门便被王爷一声令下废掉的弃妃。
是的,她是他的弃妃。
初嫁王府,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凄惨的命运,从此获得命运的垂怜。
却不料,一夜生变,再相逢时,柔情蜜意海誓山盟俱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张冷漠而绝情的脸。
他将她废掉,却不允许她离开。他说即使他不要她,她也休想离开王府半步,她沉鱼既然曾经是夜王府的人,就生生世世都是夜王府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过是夜王府多增添的一只鬼。
他一声令下,她从此成为王府后院打杂的奴婢。
劈柴,挑水,扫地,洗衣……
没了王妃身份的保护,就连后院身份最低下的仆人都可以随意对她欺负打骂,因为七王爷有令,被废为奴,她就是整个夜王府地位最卑贱的人,任何人的话,哪怕就是要她去死,她都不得有异只能遵从。
就如同今天,阳光灼热得至此,她却依旧被赶出来挑水,只不过是因为新来的那个唤作小桃的奴婢瞧着她不顺眼,故意挑刺找茬,她便不得不在烈日底下挑水一样。
他将她分配到后院,本就为折磨她啊。
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划落,坠入已被太阳烤得炙热的井台上,一瞬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她默默望着井下丝丝荡漾的水波,想象着冰凉的井水滑过肌肤带来的清凉感,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周身的灼热。
要是能痛痛快快地洗上一把凉水澡,该有多么惬意!
“沉鱼!”
正在发呆间,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含着恼怒的吼声,惊吓之间,她只感觉身子一窄,便坠入了深深的井中!
“扑通”一声,井下顿时水花飞溅。
“啊!有人落水了!来人啊,快叫人来救人!”
地面上传来一道带着惊吓的尖叫声,她却连丝毫挣扎都没有,任凭身子随着井水的波动左右摇摆,沉沉浮浮。
冰凉的井水裹着她的身子,浸润着她的手,她的胳膊,她的脚……
那抹凉丝丝的感觉让她觉得舒畅,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开四肢,享受着从心底升起的丝丝欢愉……
已经有过多久,没有过这般痛快淋漓地放松过了呢……
一只绳子从井中垂下,然后套上她的腰,还未待好好享受这温润的清凉,她便被绳子拉出了井面。一只手狠狠地拧在她的胳膊上,然后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沉鱼,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啊,居然敢投井自尽!”
“你就算是死,也别挑我当值这天!”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看见小桃正插着腰朝她杏眼圆瞪,稍显圆胖的脸上腮肉微微抖动着,说不上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刚才惊吓过度。
七王爷有令,不准她死,否则整个后院的人都难逃干系,记得有一次她被欺负后受了寒差点死掉,七王爷一怒之下将故意拿冷水浇她的李嬷嬷全家都杖责二百,然后处死,一时之间整个王府噤若寒蝉。自此,尽管众仆人往日里对她欺负得都很凶,却谁也不希望她死,至少不要在自己当值的那天死。